当前位置:首页 > 热点

《傅柯》:從前的傅柯就要漸漸消失,被人遺忘,而從凡森大學的蒸餾器裡將冒出一位入世的哲學家

文:迪迪耶.艾希邦(Didier Eribon)

插曲:凡森大學

不過,傅柯傅柯傷腦筋的從前從凡出位事情還沒完,因為過沒多久又爆發了另一件事,傅的哲將眾人的柯漸目光再度吸回到凡森大學和他的哲學系,因為不只是漸消將冒課程的問題,教學監督模式和考試程序也已經引起教育部當局的失被森憤怒。「學分」的人遺入世授與,也就是學的學說,每一門課在學年結束時的蒸餾合格證明如何認定,進行的器裡方式極其荒誕。老師們根本不考試。傅柯哲學系當年的從前從凡出位系祕書是這麼說的:第一年,老師們把自己關在一間教室裡,傅的哲學生們從門底下塞一張小紙條進來,柯漸上面寫著他們的漸消將冒名字,老師們再把名字登錄在通過考試的名單。第二年,通過的名單已經打好了,但是只要開口要求,就可以把名字列上去。

後來茱蒂特.米勒在瑪德蓮.夏普薩(Madeleine Chapsal)和米榭兒.蒙叟(Michèle Manceaux)在《大學教授要來做什麼?》(Des professeurs pour quoi faire ?)的新書訪談上告訴他們,她在公共汽車上授與「學分」,還說「大學是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個片段」,她會使盡全力讓大學運作得「愈來愈糟」,這當然又要引起公憤了。引爆點:《快訊》週刊登了這本書的書摘。對教育部來說,這已經過頭了,太過頭了。

一九七○年四月三日,茱蒂特.米勒(她是拉岡的女兒,無產階級左派的毛派運動積極分子)收到部長來函,告知「她的高等教育職務」被解除了,她要被調回原先借調的中等教育機構。教育部的決定當然在凡森大學再度引發緊張的局勢,學生占領校舍,警方強制驅離。

這類事件不過是引發議論的諸多事端當中的一部分,這些事也提供了談資,讓人們可以繼續爭辯凡森大學的種種及其存廢問題。一九六九年十月八日,校長杜霍茲就已經提出這樣的警告:「如果學生不負責任的行為找不到制衡的力量,我擔心凡森大學會出大事,到時我們就會被迫關閉。」報章雜誌也經常借題發揮,一連糾纏數年。

報紙依據各自的政治取向,質問是否要(或是「該」)關閉凡森大學?「凡森大學被判緩刑」、「凡森大學要活下去」等等。接連好幾個月,只要一出事,報上就會出現這類報導,宛如永無休止的連禱文。凡森大學後來活得好好的。可是從創校開始,在揮之不去的暴力氛圍裡,情況始終沒變,之後亦將如是,而且會持續很久。

根據所有見證者的說法,在這些持續不斷的失序事件當中,哲學系是最活躍的。一名曾參與創校的教師認為,這個系「從一開始就充滿自我毀滅的暈眩感」。而這一切都有傅柯的身影,他就算不是深表贊同,至少也有參與或背書,他在這種過激極左派的抗爭之中悠游自在,像是盡情享受著每天都變換花樣的各式示威活動。總之,剛開始的時候是這樣,因為他似乎很快就厭倦了。

有些人甚至認為,傅柯的凡森經驗讓他受到不少創傷,因為外界對於教師的質疑始終不曾稍止。當然,我們看到他手持鐵棒,準備要跟共產黨的活躍分子打架,當然,我們看到他向警察扔擲石頭⋯⋯可是凡森大學的氣氛或許不能讓他一直開心下去。「我已經受夠身邊都是一些半瘋狂的人了。」他離開凡森沒多久就這樣告訴一位朋友。總之,他不是那麼喜歡跟學生接觸,而且好像也不怎麼欣賞某些同事的作為(後來他語帶輕蔑地談到從前的那些極左派活躍分子成了「凡森的小頭目」)。於是他盡量安排少待在校園裡,好讓自己可以繼續探索國家圖書館。

其實他很高興能離開這個地方,他早就知道這裡只是過渡性的,他同時也在準備法蘭西公學院教席的遴選:他編寫了候選小冊,拜訪現任教席,規規矩矩地遵循這個負有盛名的教育機構對於想要躋身其間的人所要求的種種繁文縟節。

傅柯在凡森待了兩年。動盪的兩年。這段時間對他的人生、他的學術生涯和他的著作極為重要。因為正是在那裡,他真正重回政治,與歷史相遇,「像一套放在海底的潛水服,突然被風暴捲到岸邊,」這是傅柯自己做的比喻,後來維耶曼在法蘭西公學院向傅柯致悼詞時也引述了這個畫面。重新浮出海面,進入政治,這或許有很大部分要歸功於丹尼爾.德費(他屬於無產階級左派當中的毛派)。

傅柯在一九六○年十月因為牟茲的介紹而認識他。他在一九六三年成為傅柯的伴侶,直到傅柯離世。傅柯做了一些安排,讓他在凡森大學受聘為社會系的助教(後來他在社會系成為講師,然後是助理教授)。事實上,在這關鍵的時刻,一個完全不同於以往的傅柯即將誕生,我們看到的不再是參加教育部委員會的大學教授或國家行政學院的口試委員,從前的傅柯就要漸漸消失,被人遺忘,而從凡森大學的蒸餾器裡將冒出一位入世的哲學家,無論在行動還是思考,他的介入行動在所有戰線上鋪展開來。

一九六九年起,傅柯開始化身為積極參與運動的知識分子。所有人心目中的傅柯就在這個時候被創造出來,示威與宣言的傅柯,「抗爭」與「批判」的傅柯,而法蘭西公學院的教席又讓這些印象更為穩固,更加有力。不過他的知識領域暫時還沒被打上「進入政治」的標記:他在凡森大學開了尼采的課,一九七○年十二月在法蘭西公學院的首講也還是比較接近《知識考古學》書中關切的主題,而非後來關注的權力問題。或者,說得更精確一些,對他而言,過去和未來這兩個時刻在一九六九年和一九七○年構成的動盪的此刻交錯、交疊著。


分享到:

京ICP备19007577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