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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人考古學》:突厥石人是表現死者生前殺死的敵人,還是死者本人?

文:林俊雄(はやしとしお)

【石人是石人死表現誰呢?】

檢討中國史料

在解釋石人、石圍圈、考古石列的學突現死意義方面,中國的厥石史書留下了重要的信息。記載北周時代(五五六∼五八一年)事件的人表人《周書》(但是完成於六三○年代)卷五十〈異域傳〉中,詳細記載了突厥的生者本習俗,其中也涉及到葬禮制度。前殺茲徵引其中相關的敵人部分:

死者,停屍於帳,還死子孫及諸親屬男女,石人死各殺羊馬,考古陳於帳前,學突現死祭之。厥石繞帳走馬七匝,人表人一詣帳門,生者本以刀剺面,且哭,血淚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擇日,取亡者所乘馬及經服用之物,并屍俱焚之,收其餘灰,待時而葬。春夏死者,候草木黃落,秋冬死者,候華葉榮茂,然始坎而瘞之。葬之日,親屬設祭,及走馬剺面,如初死之儀。葬訖,於墓所立石建標。其石多少,依平生所殺人數。又以祭之羊馬頭,盡懸挂於標上。是日也,男女咸盛服飾,會於葬所。

《隋書》(列傳於六三六年完成)卷八四〈北狄傳〉中記載了繼北周之後的隋朝(五八一∼六一九年),其後半部分稍有不同:「表木為塋,立屋其中,圖畫死者形儀及其生時所經戰陣之狀。嘗殺一人,則立一石,有至千百者。」。著眼於這兩書記述的不同,庫茲拉索夫認為:《周書》所見石圍圈是一般牧民的東西;而《隋書》所述繪有壁畫的小屋,則是貴族人物才能營造的。

如何解釋與文獻資料相關的考古學資料中關於石人這個問題,一直以來存在著兩種對立的說法。一種解釋是,石人是表現死者生前殺死的敵人;在這種說法中,從石人向東延伸的石列,也被視為代表死者生前殺死的敵人。因此,石人和石列中的立石,其意義是相同的。支持這種說法的有巴托爾德(V.V. Bartol’d)、維塞羅夫斯基(N.I. Veselovskij)、格拉奇等人。

還有一種解釋是,石人是代表死者本人。在這種情形下,《隋書》中看到的「死者形儀」,被放大解釋為包括繪畫及石像。但是另一方面,從石人向東方延伸的石列,更像是死者生前殺死的敵人。因此可說石人和石列代表的意義是不同的。支持這種說法的有斯奇羅夫(S. V. Kiselev)、耶夫斯霍瓦(L. A. Evtyukhova)、庫茲拉索夫等人。

儘管《周書》寫著「立石」,是否也能將其解釋為「石像」呢?此外,《隋書》中的「死者形儀」,是否可以擴大解釋為「石像」,也同樣是個問題。這個問題對上述哪一種說法都是不利的。關於這一點,我將在第六章之「突厥第一汗國時期的遺址(一)」中繼續討論。

石人和巴爾巴爾(balbal)

石人是指被殺的敵人,這個說法在過去是有力的,但是最近大部分的研究人員都採取了石人是指死者本人形象的立場,其根據之一就是石人拿著容器這一點。誠如前面第三章之「小規模的石圍圈」中所述,在俄羅斯所屬阿爾泰的石圍圈調查中,出土了很多炭、灰、燒過的動物骨頭,這意味著在石圍圈處舉行了犧牲祭典(宴會)。站立的石人表現出下半身的例子並不多,但是若有表現出來,經常像是盤腿而坐一樣交叉著腳(圖90)。

《石人考古學》圖90-92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在上述圖瓦的薩爾格.布魯恩遺址中,發現了兩座被認為是夫妻的座像(圖74)。另外在突厥第二汗國毗伽可汗、闕特勤、宰相暾欲谷(Tonyukuk)等墓中,所供奉的本人像和被認為是其妻子的像也是座像(圖7、8、85、91、92)。這樣考慮到被供奉的石人盤腿而坐拿著酒杯,葬禮時親屬聚集為死者舉行追憶酒宴,死者本人也可以看作是以石人的形式參加吧。

《石人考古學》圖74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石人考古學》圖7-8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然而,在毗伽可汗陵墓等大規模的遺址中,除了本人和其妻子的像之外,還有幾尊座像(跪著坐)和立像(圖7、9、10、80 ∼82)。由於這些尺寸小得多,所以被認為是臣下。這樣的話,石人基本上會表現出死者本人(特別是只有一尊的情況),但是在大規模的遺址中,會有表現出妻子和臣下。

《石人考古學》圖80-82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在古代突厥留下來的鄂爾渾-葉尼塞碑(Orkhon-Yenisei inscriptions)中,經常能看到為了死者而將「巴爾巴爾(balbal)樹立起來」的表現。與上述的爭論相關,有兩種說法:一種是把巴爾巴爾視為石人;另一種認為只是石列上的一塊石頭。以石人為被殺之敵人的說法,是將巴爾巴爾等同於石人;而以石人為死者本人的說法是,除了石人之外,只有從那裡向東排列的石頭才被視為是巴爾巴爾。最近這場爭論逐漸平息下來,巴爾巴爾被普遍認為不是石人,而是一塊石頭。

但是,我個人認為,把巴爾巴爾斷定只是一塊沒有任何加工過的石頭,此觀點似乎有點過於偏頗了。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敵人也是人類,即使不是華麗的石人雕像,也會將其稍微擬人化地表現出來。我在闕特勤陵墓遺址及其北方第三 遺址,便看到了這樣的例子(圖11、93)。這些是極為粗糙的石像,但依然表現了人臉和合攏於胸前的雙手。而在第三遺址的例子中,更刻有象徵性表現山羊的塔姆加(被認為是突厥的統治氏族阿史那氏的徽章)和另一種倒「し」字形的塔姆加。

《石人考古學》圖93-94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闕特勤陵墓和毗伽可汗陵墓的石人,即使是臣下的人像,也都是經過表面拋光並雕刻成圓形,寫實精巧的製作出來。與之相比,不得不說它們的製作方式完全不同,因此很難想像它們有著相同的作用。

雖然它們都已經倒在地上,原始的位置不明,但根據一九五八年伊蘇爾的調查,上述第三遺址的例子中,石列的最前面立著刻有山羊塔姆加的巴爾巴爾(圖94),與之成對的是,在陵墓的入口前的石羊附近豎立的巴爾巴爾。此外,近幾年在蒙古與土耳其聯合調查團的調查中,包括從以前就知道的和碩柴達木的四個遺址在內,巴爾巴爾風格的石人數量一共有五個。現在它們都放在聯合調查團的倉庫裡。

雪爾也表明了這種觀點,認為只有在巴爾巴爾石列中模仿人類外形的立石,才是代表敵人,而且近年來沃伊托夫列舉了許多蒙古高原的例子進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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