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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愛x死x機器人》第二輯〈溺斃的巨人〉:躺在海灘上的龐然大物該怎麼解讀?

文:視覺文化研究室

5 月14日 由Netflix出品的影評《愛x死x機器人》(Love, Death & Robots)第二輯上線,該系列作品過去第一輯問世時引發轟動,機器輯溺巨人短小的人第篇幅及極具特色的視覺風格述說關於科技烏托邦、性與各種帶有異色氣質的躺海灘上小故事。

《愛_x_死_x_機器人:第_2_輯》中文海報Photo Credit: Netflix

綜觀目前釋出的兩輯,我其實不認為它處理了太多關於科技治理、物該反烏托邦思維及一貫存於(好的麼解)科幻作品中的哲學主題(也許唯一比較接近的是第一輯的〈茲瑪藍〉(Zima Blue),大多只是影評某種以未來科技為設定的驚悚故事。

然而,機器輯溺巨人在第二輯中,人第〈溺斃的躺海灘上巨人〉(The Drowned Giant)脫穎而出,以幾近於影像散文(essay film)式的龐讀敘事手段,加上恰到好處的物該奇幻設定,揭示出某種後現代以降與存在主義產生特殊對話的麼解種種問題。

變形

〈溺斃的影評巨人〉改編自小說家J.G. Ballard的《The Terminal Beach》(1965)其中一個同名短篇,簡言之故事描寫一個溺斃的巨人被沖到岸上後村民與其展開互動。動畫版同樣以一名科學家為視點,在他的獨白中悠悠道出整個事件及其深意。

看完整個故事後,不難與某位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變成甲蟲的故事產生對話,兩者所追尋的人、存在與世界的關係異曲同工之妙。然而,在《變形記》(Die Verwandlung, 1915)中卡夫卡(Franz Kafka)選擇的(大多時候)是第一人稱視角,並側寫主角周遭人們對他的看法引出人稱切換的存在辯證。

這種以視點區分的安排似乎與沙特(Jean-Paul Sartre)在《存在與虛無》(L’etre et le neant, 1934)中提出的三維(three dimensions)身體存有學(body ontology)不期而遇。

有趣的是,《變形記》中以大量第一維身體:作為自為存在的身體(the body as being-for-itseif)一方面帶出「變形」(metamophors)的存有意義,一方面反襯出當視點變成二維身體,即做為為他存在的身體(the body as being-for-the-Other)時所迸發的那意欲隱藏的悲劇。

甚至,最美的地方便在於當二維身體的悲劇過渡到三維身體——作為被他人所知的我的身體(my body as body-known-by-the-Other)時,讀者才終於知道,其實變形的悲劇一直不存於主角本身,而是他人反向導致的自我抑損,以及他已經被迫自我異化的無奈:一種他人即地獄(L’enfer c’est les autres)的主體悲劇。

而〈溺斃的巨人〉改以另一層意義上的第三人稱視角(對應到沙特的第三維身體)開展。當作為敘事主體的神秘巨人已經死亡(生理層面),我們如何以其為隱喻察覺「存在」於世界的悲劇?故事完全不處理巨人的身世與由來,直接從巨人擱淺的既定事實開始。

從三維身體的角度(片中主角史蒂芬的視角),首先能察覺到的是外在世界之於巨人本體的詮釋,作者花了不少篇幅描寫人從懼怕到共舞,最終肢解的過程。我們能進一步將上述進程(process)拆解成發現——害怕、共舞——無趣、肢解——流入常民三個部分詮釋。

在發現——害怕階段,巨人彷彿神話世界的住民,碩大的身體使一旁的人類像是眾多粗劣的複製品,人們對眼前「真實」的神話顯得畏懼。當巨人的存在(being-as-object)已經在眾目睽睽下被確認,他已經具備一種被超越的超越性(my transcendence as transcended)。

有趣的是,在沙特的討論中,不論是哪一維的身體都是藉由自身展開,但在巨人的故事中那個「自身」已經死亡,變成流轉至史蒂芬施加的投射。也就是說,在這個故事的討論中,雖然我們的主體是巨人,但敘事者卻是史蒂芬,因此本作不同於《變形記》全然出於我(即主角本人)出發,而是加入了他人的凝視成為更模糊的雙擺敘事。

共舞

所以在第一階段中,作者(導演)先處理了敘事主體與探討對象的關係,並進入三維身體的建構論中。透過史蒂芬對巨人的五官、身形的敘述,從古典氣質的鼻與唇到荷馬(homeric)式的身形與阿爾戈(argonauts)英雄般的想像;以及最後他說出了:

「想當然爾,我被深深吸引的其中一個原因必歸於他那巨大的身形。但使我更著迷的是,他絕對存在於世的這個『事實』。」

這整段十分美麗的形容揭示了前文提及的神話性質,當面對謎樣且巨大的生物時,一般的認識論使我們使用一組關於史詩、古老故事的形容詞,更甚至在最後表露了過往神話被確認的感動與真實。

而當史蒂芬看著所有人一觸即發地踏上巨人的身軀,在人群中茫然的自己及隨後背向人群而去的姿態,都決定了它將成為存在在故事中的旁白:一種抽離自故事本身的故事角色。

愛死機器人_0__1000Photo Credit: Netflix

旋即來到第二階段,從共舞到無趣發生得很快,人類見獵心喜的心態已經不是新聞。我們在這段該注意的還是在史蒂芬本人,一句「對我來說巨人依然活著」再次應證了他存在主義式的思考。靈魂的消亡完全無法代表一個人真正死去,而是那個「存在」本身如何繼續、恆常地與世界產生關係。

同時,在時間的推移下,巨人開始因為泡水而浮腫,肉身也開始腐爛。對應上述巨人依然「活著」,這段的描寫再度強調存在與肉身的反目,並在後續化約時間的同質性與腐爛所造成的質變(meatmorphosis),甚至從這個質變引出稍縱即逝的現代性美學。如同波特萊爾(Baudelaire)在《惡之華》的〈腐屍〉(Une charogne)中所描繪的:

形式已經消失,只留下依稀的夢,(Les formes s’effaçaient et n’étaient plus qu’un rêve,)
一張遲來的草稿圖(Une ébauche lente à venir)
在遺忘的畫布上,畫家的完成(Sur la toile oubliée, et que l’artiste achève)
僅僅憑著記憶的復出。(Seulement par le souven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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