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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最後的魔術家族》選摘:在這社會上要吃魔術師這一行飯,全得仰賴祖師爺賞不賞這一口飯吃

文:吳威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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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觀眾帶著極度不滿的小說行飯情緒離開了小巨蛋。

為期一年的最後族選摘這祖師這口「Subversion顛覆」世界巡迴魔術表演從高雄起步,魔術師左伯踏遍五大洲,術家社會上吃師這造訪四十四個國家,魔術完成九十九場演出後,仰賴爺賞他終於來到最終站的不賞台北場;這段期間,在各國媒體的飯吃吹捧下左伯成了大師,更在巡迴期間獲獎無數,小說行飯回台前一個月,最後族選摘這祖師這口門票老早銷售一空,術家社會上吃師這當天館內更是魔術座無虛席,然而在一萬五千人的仰賴爺賞昂首期盼下,大魔術師左伯卻意外缺席了。不賞

一隻鴿子從沒關好的飯吃鳥籠中鑽出,飛向了看台。小說行飯

只見主持人忙不迭地來回確認,最後回到台前,神情凝重地宣告演出取消。登時館內一片寂靜。當麥克風發出尖銳雜音、像根針似地戳破館內膨脹的氛圍,台下不滿的情緒終於爆發。面對群情激憤的觀眾,主辦方承諾會進行退費,只要保留票根,並在官網上登錄票上流水號及退費帳號,就會在一個月內收到退款。

但觀眾仍不領情。

有人撕碎了海報,有人揚言提告,更有人直接爬上舞台砸毀燈具,見事態嚴重,主持人這才在慌亂之中解釋左伯已經失蹤了。主辦方解釋,左伯習慣獨處為表演做準備,基於手法保密原則,四名貼身保鑣只能在門外待命。開場之前,左伯的經紀人來到休息室和門外的保鑣交談,眼看時間就要到了仍不見左伯出來,於是經紀人敲門進入房間,這才發現裡頭已空無一人。

在沒有對外窗,唯一出口又有保鑣守著的情況下,左伯離奇失蹤了。

「關於左伯大師的失蹤,公司方面已在第一時間通知警方,也懇請各位給我們和警方一點時間,無論是退費還是大師的後續情況,有任何消息,我們都會在官網上發布新聞稿,並持續更新......」

這場鬧劇在工作人員協助散場下暫時告一段落。

一出小巨蛋,數以萬計的觀眾全倚賴公車、捷運和計程車等交通工具載運離開,為了分流,不少人選擇步行前往其他較遠的運輸點搭車。步行的路程中,人們依舊熱烈談論左伯的失蹤,不少人拿出手機打算在社群網站上發文,但網路媒體老早接獲消息,版上報導早已鬧得沸沸揚,甚至還附上了主辦單位向觀眾致歉的影片。

發覺晚了一步,於是人們摸摸鼻子,乾脆自拍自己被大魔術師左伯晃點,只能在台北街頭閒逛的照片來博取關注,而堵塞街道的人流、手中的票根及周邊顯眼的地標,自然成了拍攝時的背景選擇;然而當一名女子以四十五度角向上拍攝,打算讓身後的一○一大樓入鏡時,她放大了拍攝畫面,然後不自覺叫出聲來。

不只她,其他人很快也發覺異樣,紛紛高舉手機拍攝。

傍晚時分,台北的天空清朗無雲,橘紅色的彩霞在灰白夜空中拓開,宛如紗布上一抹陳舊的血,散發著痛楚下的生命底蘊,繁華忙碌的台北也在喧鬧一天後逐漸安靜下來。

而他就在那,在一○一上空,以仰躺之姿,準備與城市一同入眠——那是大魔術師左伯。

在夕陽沉入樓與樓之間、夜幕降下之前,人們驚嘆地看著左伯表演著他最拿手的飄浮魔術,車輛停下、行人止步,甚至有人看得出神,讓手機停在錄影畫面卻忘了按下開始鍵。

在那之後,左伯所屬的經紀公司沒有收到任何一人上網登記退票,一個也沒有。

觀眾不是撕去了票根,就是將其裱框留念,並不約而同表示他們根本沒有退票的理由,因為那天左伯確實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彩表演,同時也讚嘆橋段設計之大膽,讓他們見證了只有極致魔術才能創造的奇蹟。

2

藏於玉井山區的濟小塘廟突然一陣騷動,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裸著上身衝了出來,乩童老唐拿藤條追在後頭,兩人在廟前的龍眼樹下一前一後對峙著,最後還是老唐眼明手快,一個假動作逮住了少年,掄起手裡的藤條就是一陣猛抽!

「師父!藤條那麼粗會打死人啊!」

「死?就是要把你打死!」

挨老唐揍的少年叫左季,是左家這代的么子,被送來當乩童已整整一年,半句符令口訣也記不住,只學了點皮毛,坐在那只鐵椅上搖頭晃腦怪腔怪調,方才覺得熱,趁老唐去芒果園裡辦事,他取下了牆上嚇人的乩童五寶,其中鯊魚劍和月斧都是白鐵造的,摸上去十分涼快,於是左季同七星劍一塊拿到神壇下一字排開,脫了上衣便躺在上頭,本只想小睡一會,不料這一覺竟睡到了晚上。老唐提著魚湯和粥回來不見徒弟身影,神壇下卻傳來如雷鼾聲,不看還好,一捱近瞧見了那荒唐光景,氣得他拿來平時趕猴用的藤條,二話不說便將人一頓暴打。

「你這不學無術的模樣,我怎麼跟你爸交代?」

左季一聽立刻回嘴:「師父放心,他就是沒期望過我什麼,才把我扔來這鬼地方!」

「還頂嘴!信不信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啊啊——不要揪我耳朵啊!」

氣歸氣,但老唐心底清楚左季說的一點也沒錯。

這座小廟僅十五坪大,由紅磚青瓦建成,古樸簡單,卻已有三百年歷史,壇上供奉一尊紅泥像,是魔術業的祖師爺濟小塘,神壇右側是籤詩櫃,櫃上放置籤筒、筊杯和點香用的大紅蠟燭,左側則擺了張生鏽的圓鐵椅。撇開它算得上是座古蹟,這廟也就比防空洞要來得明亮通風些,外觀毫無美感,又座落深山野嶺,自然談不上香火鼎盛,說它是魔術人士眼中的聖地,其實更像魔術圈裡的殘障學校,專收左季這樣未成年的問題人士,不求他們能像濟小塘當年那樣修道有成、登仙成佛,只求能自力更生,盡可能不丟家族顏面。

冷不防,廟裡的蠟燭忽然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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