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秋今（清華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
京劇《優伶天子》的京劇導演是戴君芳，編劇是優伶與救也用趙雪君。一開場便是創傷「幽靈」在舞台環繞，似乎暗示著劇中的贖用生優伶天子就是幽靈，抑或是戲劇戲劇魂牽夢縈的幽靈。
故事就從一場淒美與血腥的眼之演終五馬分屍「拉」開序幕，晉王李克用（唐文華飾）以義子李存孝（李家德飾）意圖降敵叛變為由，人生下令處以極刑，京劇除了替自己親生兒子李存勗（盛鑑飾）永絕後患，優伶與救也用也為了嚇阻並杜絕其他養子謀取王位的創傷異心。年幼的贖用生李存勗親眼目睹兄長血淋淋的身手異處現場，是戲劇戲劇他成長的陰影與心靈的創傷，成為一生揮之不去的眼之演終幽靈夢魘。
Photo Credit: 國光劇團提供，劉振祥攝 李存勗面對創傷，用「戲劇之眼」觀看人生，也用「戲劇之演」終其一生。
他從小就喜歡扮演伶人或流連勾欄瓦肆，雙眼看遍戲劇人生。當他目擊至親義兄的慘死，現實世界無可立足，只能追求死亡之美，用戲劇之眼讚美五馬分屍，「是戲，一定是戲，正是西域幻術，美哉！偉哉！一台好戲，無人能及。」
另外，當晉王李克用在三垂崗與梁國的生死大戰，李存勗以戲劇之眼指點江山，「行兵法、佈陣勢、如把戲串，紅台氈上、指點江山。生門死線待翻轉，出入盡是鬼門關。諸葛曾把東風借，赤壁風流千古傳。呂蒙大軍巧改扮，白衣渡江把敵殲……」安排喬裝改扮的喪葬隊伍，編導了一齣戲劇性的突圍而出奇制勝，扭轉戰爭形勢。
當他看見英勇的父親奮戰而被敵軍殺死時，竟是發出讚嘆「只見他，負舊傷，好一幅英雄絕命圖」他的眼睛是以戲劇的觀點，面對真實的世界，才會在父親以身殉戰時，還高歌「定江山，天下爭鋒，唱徹英雄」。
Photo Credit: 國光劇團提供，劉振祥攝 李存勗繼承王位之後，肆無忌憚的沉溺戲劇之演，不但與韶華（黃宇琳飾）在皇宮華麗登場演出，更在上元宮宴進行棚車歌舞歡樂，由七台棚車戲，陸續演出歷代亡國之君，分別是李世民殺兄弟奪位、劉備殺養子劉封、李克用殺養子李存孝、紂王妲己、項羽虞姬、馬嵬遺恨和第七台名為《優伶天子》棚車的未竟故事。
一齣齣的戲劇表演，旋轉出人生的走馬燈，死亡的意象鮮明。李存勗心中的創傷與記憶拔河，「傷口的故事」不斷地爆發，只能藉著戲劇上場，才能轉化心中「不能說」卻又「不得不說」的創傷經驗。他將五馬分屍的畫面再現，是重「訴」災難經驗，也是重「塑」創傷記憶。
李存勗用戲劇的虛構故事來驅除心中夢魘，成為一種治療儀式，將故事的「虛構」意象放入嚴肅的「真實」處境，形成極大的反差，這對於他心底的失落或憂傷，具有革新淨化的療癒。戲劇之演成為李存勗救贖，做為療傷復原的嘗試。
Photo Credit: 國光劇團提供，劉振祥攝 然而，光陰似「箭」，李存勗始終承受三枝箭的壓力，包括祖父朱邪赤心的死亡之箭，李克用平定黃巢之亂的受傷之箭，李存孝五馬分屍的解脫之箭，這三箭時時刻刻提醒著國仇家恨。李存勗戮力完成大業將三箭奉在宗廟之上，就開始歌舞昇平蹉跎時光，最後死於伶人年光（溫宇航飾）之箭，三年亡國。
劇中人物年光和韶華的名字都有時間的寓意，李存勗也自取藝名為「天長」，但願「地久天長，長樂未央」，但是，時光的流轉並未讓李存勗與過去和解，他的戲劇之眼∕演，無法在生者與死者或現世與靈界之間調和，終究被韶華魅惑了，也被年光殺死了，成為「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京劇《優伶天子》的演員團隊唱作俱佳、合作無間，難免有演員在空中拋槍掉地的小失誤，但觀眾仍不斷的報以掌聲鼓勵；劇本深具創意、唱詞優美，若全劇能在李存勗中箭之後戛然而止，相信更有戲劇性的餘韻；舞台設計將科技元素結合京劇傳統，紅色絲綢的纏繞糾葛意象和白色綾緞的大霧瀰漫象徵，都呈現舞台如真似幻的美感，真是一部嘆為觀止的「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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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