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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以此片預告一部不存在的電影:可笑的戰爭》:電影死於高達,而生於高達

文:SilenceMontage黃同學

電影已死。影評預告影死於高直到高達(Jean-Luc Godard)於2022年9月13日自願離世的此片存一年多以後,我才在漆黑的電影的戰達影院中藉著這最後一部「預告」,深切地感受到高達是可笑真的走了,那種赤裸的爭電遺憾是無力而超乎想像的震撼,令人在不經意間一時情感作祟而不合宜地感嘆道:「電影已隨高達死去。生於」

而隨之而來的高達彷彿是高達一貫逗趣而嚴肅的反駁:「電影始於格里菲斯(Griffith),止於阿巴斯(Abbas)。影評預告影死於高」電影已在眾口難調之下死了不知道幾次,此片存然而,電影的戰達我卻仍深信著「電影死於高達,可笑而生於高達」,爭電他在自己的生於宇宙裡,斬殺了電影的高達迂腐,推翻了電影的影評預告影死於高極權,他開創了一個至今仍被受擁戴的新電影輝煌紀元,那個許多愛電影愛好者內心中的淨土,高達卻已不在那裡,他用盡一生向電影的荒界拓疆,騁馳在那渺無人煙之際,人們從簇擁追隨到隔岸觀望,他還在我們眼裡,而我們已走不到那。

正如豆瓣網友「十二辰子」在本片的短評中寫道:「這事最搞笑的就是人們在關於他的紀錄片面前頂禮膜拜,然後在他真正的遺作面前起身退場......還好這部只有20分鐘,否則又要被高達捉弄上很久了。」

讀完此評,心頭又暖又酸,酸的是,似乎捉弄我的從來就不是高達,而是那還怠惰於1960年代的我與無知,那個我自認高達最美好的時光,是因為我不曾再與他前行;而暖的是,感謝電影,驀然回首,那影仍在燈火闌珊處,他仍在那,我還有一生可以趕上。電影不死。

photo_dfa03091dd476d9d9ecc60ff3af53f7fPhoto Credit: 《以此片預告一部不存在的電影:可笑的戰爭》

如何思考?

《以此片預告一部不存在的電影:可笑的戰爭》(本文將以《預告》簡稱)大概率是一部沒有高達光環加持,就極有可能會隱匿於世的作品,而事實上在高達的加持下,影迷們對其作品的關注度也早已大不如前;單論它的形式,乍看下在同類型的作品中都是十分枯燥的,全片在影像上呈現著高達於半面A5的Canon相紙冊上拼貼照片、筆記塗鴉,而它展示的並非「過程」,而是「成品」,這就意味著本片幾乎於每個單一畫面都是靜止的,僅存相紙背景的類摩爾紋無事無補地作為底噪竄動著。

《預告》嚴格恪守著標準PPT式簡報電影的規範,一頁一頁樸實無華地按碼遞進,並且誠意十足地在每頁留足秒數,供讀者完成初步的全面瀏覽,讓我一度以為自己正在參與電子書的試閱;有時同頁碼會分成AB兩張,可瞥見高達的創作筆記看似隨機、零散,卻自有系統性地進行著「電影式」的歸納邏輯。

我們可以發現每頁基本由四種元素構成,頁碼、圖片、文字、痕跡,共同指向了某種電影的完整性,唯一整齊編列在頁角的「頁碼」,指向了電影時間有序的前進性;「圖片」指向感官;「文字」指向思考;而「痕跡」指向了作者性的靈光,以繪畫性著墨著不羈;高達於「顯像」媒材上自由地拼貼、排列、「編輯(edit)」著這些簡約的素材,更露骨地將高達電影的本質性顯著,同時保有著靈巧地活力與嚴實的美感。

​好似起初人們將音樂紙面化的摸索,而這本《預告》正是高達電影的「譜」,它擁有超越劇本與提案的維度,脫離了我們將感官藝術以「描述」的表達形式作為王道的執行法門,高達為自己的電影系統地定義了語法,像一個作曲家譜著樂章或建築師繪製著藍圖,而不是那些電影從業人員與客戶們含糊不清卻口口聲聲的「感覺」。

當然,電影業界如今已熟捻於PPM提案工具的使用,在簡報中複製成堆的Reference作為「參考」,實際上又是一次複製品解構的重組,反覆處理著包裝的問題,而非本質的問題;假如我們要拍的是一部從沒出現過的電影,這些以「參考」和「描述」所建構而成的創作邏輯,是否不攻自破?

縱然所有的譜式與圖紙都有其侷限與窠臼,但工具決定了我們的思考,思考創造了我們的工具,這並不是一場高達手把手的電影創作班,而是一個老創作者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是尖銳的,也是溫柔的。

我們眼中的天書,是高達眼中的世界,他遵循自己的思考,構成自己的語言,創作自己的電影,而慣於複製與選擇答案的我們,遵循著什麼?或許電影是一門關於思考的藝術,高達寫著他的申論,而我們還在畫卡。

photo_d1b2c04c1a9bdf4313f371af6516f2abPhoto Credit: 《以此片預告一部不存在的電影:可笑的戰爭》

​如何觀看?

縱使我得以在本片的思想世界裡胡作非為地超譯,仍難逃它於感官體驗上無聊的事實;然而,狡猾的是,《預告》卻在看似如此單調的視覺呈現上,創造了尤為精彩的開場,第一顆鏡頭便是全然無聲且紋絲不動的高秒數靜止畫面,足以令你聽清其它觀眾的過敏、飢餓,以及對塑膠袋自以為輕巧的把弄。

但真正令我震撼的是,它讓我看見了自己的不安,看見了自己總不禁直覺地專注於懷疑那低機率發生故障的放映設備,而卻錯過了自然沉浸於高達化繁為簡又一次平平無奇的觀影革命,那幽微的焦慮,大大地反映了我對於觀影習慣的麻痹與臃腫,也打響了我自認對電影自覺的嘴巴,也不過幾十秒的開場就將我這只觀影妖孽現出原形,叫我回頭是岸,更謙卑且有意識地觀看電影。

​但這部電影真的好難看,讓你不禁感謝它只有20分鐘的片長,如果是200分鐘,那該是如何慘絕人寰的煎熬,它恰好斷在一個猝不及防,且新鮮與奇觀尚未褪去的甜蜜點,令人意猶未盡於那全片幾乎沒一處明白的餘韻中;若它作為精品,其實是雅緻、好看的,甚至給你一種想擁有這本實體相冊翻一翻的魅力,但這也正是本片弔詭之處,在本體上它本該是一冊讀物,縱使它擁有聲音元素,仍可以以實體或電子的方式成為一本有聲書,也可以是一個可供互動的展品或多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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