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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偽魚販指南》作者林楷倫:魚販或許社會形象低下,但以經濟能力來看,我們的階級其實算高的

文:愛麗絲

「我也想當比目魚啊,專訪者林躺在沙子裡耍廢,偽魚有東西吃我再跳起來一下就好。南作」林楷倫也想舒服度日,楷倫看們但自己開發出的魚販「魚之占卜」卻讓他事與願違,「我是或許鮪魚,鮪魚就是社會實算工作狂,紅肉魚是形象不能停下來的,要一直游下去。低下但經的階」

img_02_s24-1536x1025攝影:賴小路,寶瓶文化提供

魚販是專訪者林高勞動、高工時的偽魚職業,自凌晨三點到下午一點,南作購入漁獲、楷倫看們吆喝販售,是他們日復一日的魚市人生。

「書名《偽魚販指南》,為什麼是『偽』?因為我有其他斜槓身份在。」除了賣魚,林楷倫還有作家身份。「開始寫作大約是2019、2020年,為了陪伴孩子,我調整自己的工作份量,也開始覺得該培養副業。」林楷倫利用魚市下班後、接送孩子前或孩子入睡後的空檔時間執筆創作,接連以小說作品獲獎。

林楷倫的小説作品《雪卡毒》寫漁港魚市,《溪底無光》寫賭徒心態,或許是虛構故事,卻更貼近現實。「小說讓讀者的帶入感很強,明明自己不是那個角色,還是能進入角色心境,反思作者想說的是什麼。」那林楷倫想說的是什麼?「其實我把自己最私密的心事、對世界的想法都寫在小說裡了。」

如今,林楷倫出版第一本散文作品《偽魚販指南》,書寫他親身經歷、旁觀他者的魚市人生。不同於對小說的現實投射,他的散文倒像旁觀,「我們在魚市不只是買賣漁獲就走,還有無可避免地與人交流。」林楷倫無從替周遭人物代言,但他以文字呈現曾與自己生命交會的靈魂——看的是日常,寫的是人生。

「有時候我對自己的寫作是沒自信的,文學從來不是我生命中的選項,」林楷倫謙稱自己不是文藝青年,只是拿起筆,把自己想說的寫下來。他說文學不是生命選項,事實上,賣魚起初也不在人生規劃裡。「『偽』魚販,我也曾希望自己只是偽裝,一開始我並不想當啊,是不得已的。」

「他大概就是賭我不會離開魚攤」

img_01_s06-1536x1025攝影:賴小路,寶瓶文化提供

賣魚是從阿公那代開始的家業,接手重擔則是一點一點地,落到無從逃避的林楷倫身上。「以前長輩總跟我說:『好好做,以後這些都是你的。』」林楷倫略顯無奈,「對啦,只有債啦。」

林楷倫出生那年,父親中了愛國獎券,「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把自己和我這輩子的偏財運都用光了?」童年時期,林楷倫的父親曾經營泡沫紅茶店,月入七十萬,「也許是賺得太容易、太輕鬆,為了打發時間,他跑去賭博。」父親每回豪賭一、二十萬,討債、地下錢莊、高利貸,逐漸找上門來,「我不懂,我們家不是挺有錢的嗎?為什麼會面對這些?」

父親一賭再賭,債台高築,沒有清償的日子,一家人落入無底深淵。「人好像只要相信自己有某種運氣,就會不斷孤注一擲。」林楷倫親眼所見,賭徒總想一搏翻身,卻忘記若回歸原點,自己從來不需要翻身。

輸掉店面,父母離異。父親嗜賭,也賭上林楷倫的人生。

自國中起,林楷倫沒有假日,同儕歡快玩耍的時光,他在魚攤招呼買賣,一路做到殺魚、批貨。「我的父親,大概就是賭我不會離開魚攤吧。」他曾想繼續讀書、往社會學教職走去,但考上榜首報喜的電話裡,父親只淡淡地問:「那你下午要來賣魚嗎?」

img_01_s14-1536x1025攝影:賴小路,寶瓶文化提供

林楷倫扛起魚攤與債務,以為只要認命咬緊牙根,一切終會好轉,「但我爸還是在賭。」林楷倫曾告訴父親,自己能替他清償債務、能讓他不愁吃穿,只求他別再賭搏,「他不願意。」父親以林楷倫的名義私下向親友借貸、將他辛苦存下的積蓄理所當然地挪為己用,「我無法理解,他怎麼能這樣對待我?」

在林楷倫背起家業,努力將人生導回正軌時,父親卻像從背後捅了他一刀。林楷倫曾覺得能無窮盡地原諒父親,卻逐漸心灰意冷,「我不知道他有把我當兒子看嗎?或者只把我當成在工作上能利用的對象呢?」

最好的關係是沒有關係

「我和我爸最好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乍聽無情,卻是林楷倫不得不替自己設下的最後一道防線。為了保護自己與妻小的家庭,不再被拖下水,林楷倫逼自己視若無睹,絕不心軟,「我必須切斷與原生家庭的連結。」

許多家庭視長孫如珍寶,但同為長孫的林楷倫,感受到的卻大相徑庭。「我們家最受寵的,大概是我父親吧。」林楷倫記憶中的父親彷彿只愛自己,獨善其身,「但我爸非常會維護、包裝自己的外在形象。」鄉里之間,父親是待人謙和、左右逢源的好好先生,但回歸家庭,父親備受長輩疼愛,卻讓晚輩一再失望,「他好像厭惡這個家庭,卻又無法離開這裡。」

img_02_s18-1536x1025攝影:賴小路,寶瓶文化提供

林楷倫也曾抽不開身。大學與研究所期間他兩地往返,上午上課、下課賣魚,曾與阿嬤同住、一肩擔起照護責任,但這些付出卻被棄若敝屣。「好像當我們習慣一個人的付出,就認為理所當然,甚至當他沒有任何其他才能。」於是,陪在身邊默默付出的,卻常是第一個被遺忘的。

離開原生家庭,是林楷倫別無選擇,最後能保護自己人生的方式。

既然你能共感,為什麼要歧視?

「像我們這種童年、家庭有缺憾的,都想盡力彌補,不要重蹈覆徹。」林楷倫笑稱自己只希望一雙兒女對自己負責,找到真心想做的事,快樂過生活。

希望兒女接手、擔任魚販嗎?林楷倫認為這未嘗不可,但仍以孩子適性發展為優先。

若問許多魚販,大多不願意兒女接手。在社會大眾眼裡,魚販似乎是低人一等的職業。「難道當魚販就髒、臭、窮嗎?」以林楷倫職人目光來看,魚市不過是另一種職場樣態,或許有不少人情眉角、不同世代間交易模式得熟悉,但絕不低賤,不容輕視。

「大家都以為魚販很窮、沒讀書才去賣魚,」其實不然,林楷倫是不得不接手家業,但年輕一輩的魚販不乏高學歷,賣魚反倒是縝密思考、精明打算後的理性選擇。「魚販或許在社會形象低下,但以經濟能力來看,我們的階級其實算高的,」林楷倫說魚販一職若肯努力,其實存錢飛快,只因社會傳統框架,隱隱承受不平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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