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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瑀《離見之見》:我們進到彰化監獄,為即將成立的「鼓舞班」進行面試

文:劉若瑀

彰監鼓舞班:空愛不二的劉若立課題

二○○九年,剛過完農曆年,瑀離例行的見之見們進到監獄將成行政會議中,劇團經理郭耿甫才坐定,彰化即小心謹慎地探問:「彰化文化局林局長希望我們可以到彰化監獄去教收容人打鼓……」經理話都還沒說完,為即我注意到所有行政同仁一個個瞪大眼,鼓舞先是班進抬起頭來看著他,下一刻,行面所有人目光又不約而同轉向我。劉若立耿甫有點不安地接著說:「為了這件事,瑀離我已經到彰化監獄去看過,見之見們進到監獄將成先做了一番了解……。彰化」他似乎在努力找理由說服我,為即也期待同事能支持他帶回來的鼓舞這項特殊任務。

他娓娓道來收容人如何學習製作燈籠、班進手工麵條、工尺譜、演奏、布袋戲……他還拿出一本他們在文化中心舉辦畫展的畫冊。我內心清楚意識到一股力量升起,看向經理,也對著所有行政同仁說:「這是一件好事,本來就應該去。」

用生命擊鼓,超爽的!

幾個月後,我們進到彰化監獄,為即將成立的「鼓舞班」進行面試。燠熱的八月天,一早,我、阿襌,以及劇團幾位同仁,從台北南下監獄所在的彰化二林。在獄方人員的帶領下,先卸下隨身所帶的手機、背包等,通過一層又一層門禁森嚴的鐵柵門,走過彷彿校舍,又彷若軍營,花木扶疏、整潔又明亮的一棟棟建築。在長長的廊道中,還跟一隊收容人相遇;帶隊的人一聲口令,他們竟全部在我們面前蹲下背對我們,讓我們先過去。我有點不好意思,向他們點頭說謝謝。又穿過一道鐵門,終於來到一間大教室。

一進教室,全部腳穿藍白拖、頂著光頭、身著淺灰短褲汗衫的三十個大男生,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緊張的我坐定後,看著眼前這群大男孩,卻接收不到直視目光。三十雙眼睛,散發的淨是猶疑的眼神,臉上則明顯擺出「叫我來幹什麼?」的表情,交叉在胸腹前的雙手,緊緊閉守著心胸,防禦性十足。一股強大的負能量充斥在整間大教室,氣氛詭異得讓人很不自在。為了打破嚴肅氣氛,也為了緩和我自己的情緒,記得當時我還故作輕鬆,說笑話逗他們。

這天的任務,是要挑選出正式成員十三名。獄方已先過濾收容人背景,詢問過意願後,預先挑選三十人接受音感測試。他們跟著阿襌的鼓聲,重複打出來時,不管打對打錯,幾乎每個人都覺得這個測試很好笑。當然,他們也不知道打鼓這件事往後對他們的意義會是什麼。

鼓舞班正式成立了,排灣族的資深團員伊苞,曾任中研院民族學研究方面的助理,是推動排灣族母語寫作的創作者,對社會弱勢的議題特別關注,聽說了這個計畫,便主動表達願意前去教鼓。

Yakini老師是台大哲學系畢業,雖然又考上台大城鄉所,但她從小就對生命課題好奇,一直在探索尋找。直到遇到神聖舞蹈之後,在心中產生共鳴,從景優班的教學開始,就希望自己能以神聖舞蹈的教學與人分享生命成長的路徑。當我們請她去彰監教課,她也一口答應。

擊鼓和靜心,每個星期各一堂課。一個月之後,我再度到彰監看他們。發現,氣氛完全不一樣了!最明顯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眼神閃躲改變了;他們熱情地圍繞在我們身邊,神采奕奕地喊著「老師好!」還主動幫忙倒水、拿東西,就像一群大孩子。

這群大男孩開口、閉口老師長、老師短,就是一群想引起老師注意、關愛的孩子。從他們的對話,「誒,老師來了啦!」「安靜!不要講話了啦!」我意會到,眼前這群年輕人雖然都已經二十出頭了,但實際上,他們應對人事、講話的方式與態度,就跟青少年一樣;大多也是在青少年時期犯下錯誤。當下,我內心突然有種母愛的心情,不就是一群孩子啊?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我跟阿襌再次去彰監看他們,發現他們臉上的線條變柔軟了,不再僵硬,戾氣也不見了,而且自信開朗。有一次在課後的談話中,他們雙眼盯著我們,專注聆聽的眼神,讓我們動容。最後班長分享,因為被肯定和接納,讓他們重拾自信,也讓他們產生求進步的動力。

三個月後,他們已經能完整打出鼓曲,雖然只是很短、很簡單的曲子,但可以看出他們節奏掌握得宜。這相當不容易,很值得鼓勵。於是,大膽向當時的戴壽南典獄長提議,能否安排他們在「優人神鼓.鼓舞彰化」展演活動中,與我們一起演出?沒想到典獄長非常支持,認為如果能夠讓他們出去表演,對他們將會是非常大的鼓勵。

但畢竟他們的身分「特殊」,有許多安全、戒護的考量,同時必須層層上報,要得到法務部矯政司的許可。幸運的是,當時的吳憲璋司長正是前任彰監典獄長,對於鼓舞班的培育計畫極其肯定,當時彰化縣文化局林田富局長也大力協助安排。二○○九年十一月十九日,優人神鼓和彰化監獄收容人在員林演藝廳共同演出了《出發的力量》。

這是台灣獄政史上破天荒,首度讓十幾名收容人出監參與公開活動。十二名鼓手要有二十四名戒護,而且直到上台前,他們都必須戴腳鐐手銬。為了隱私考量,在台上須戴面具。但振奮人心的鼓聲、穩健的台風,不僅讓全場上千名觀眾熱烈喝采,有人甚至還感動得起立鼓掌!

演出結束,他們片刻不停留地隨即回到監獄。許多人興奮得徹夜難眠,「第一次有人肯定我們,還有人喊安可!超爽的!」「沒想社會還願意接納我們……」「大家都在用生命打鼓!」「在人生最低潮,我們竟然一起努力做了一件好事!」

從事表演藝術多年,我很明白,表演就是一種力量,一種讓自己產生力量的方法,而這個力量來自於對自己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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