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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問候薛西弗斯》:以真正的同情與智慧,找尋書寫者回歸文學本真的力量

文:陳美桂(退休高中國文教師)

印象中,書評書寫最早識得創作者陳玠安,問候來自兩個關鍵詞:「風和日麗唱片行」以及「木心書屋」。薛西學本對音樂圈外人如我,真正智慧找尋者在台北的情與生活裡,出入過好幾個風和日麗唱片行,歸文不同的力量時間、地點,書評書寫每每在遺忘與記憶之間,問候經過並踏入他們集體營造的薛西學本實體空間,留下飽和的真正智慧找尋者音樂印象,一整面的情與CD牆,散置角落的歸文耳機,有著獨立品牌的力量標誌,少量而珍貴的書評書寫創作風格,藉由環境空間的打造,一跨入其境即是一筆時間印記。

那裡的人所散放於空氣中的安靜音波、細碎的說話內容,皆宛如各式音樂的聲線,且經常會被打中的壁面文字,往往在開門與掩門之中,彷彿貓咪的出入,甚至留下木質紋路的爪印,像一張張幻燈片般的檔案紀錄,日後才知道,這些人中可能有一位與你擦身而過是陳玠安。

至於遠在花蓮的「木心書屋」,台北人我不曾踏入,但屢屢從在地文青的口中,還有零星的部落格網誌得知,他們同樣安靜而少眾地以書籍、音樂、電影、咖啡、講座、食堂持續經營著,直到閱讀《不要輕易碰觸》書中最後〈在這裡,我們曾燃燒——木心書屋的故事〉,於菸草繚繞的線香中,以完整的篇章記錄一間理想書屋的開始與停歇,勾起的是靜靜沉沒的濱海之屋,對她身世傳說的憧憬與幻滅,相信這是永遠難以復刻的版本,黑膠唱片般的珍貴與遺落。

於是,介於音樂與文學的創作者,神秘而令人想像,異地般遙遠,如佩索亞(Fernando Pessoa)隨興惶然不安的詩意文字,也如李歐卡霍(Leos Carax)帶有不完整偏執的迷人影像,在好奇、窺探的摸索經驗中,買下冷門書櫃裡的書,持續閱讀陳玠安。

終於,在他的新書《問候薛西弗斯》中,你懂得「風和日麗」與「木心書屋」那種安靜而冷門,執著而孤獨的生活者——薛西弗斯。但有別於之前文字印象,音樂式地閱讀,捕捉聲音的意識企圖,每每像在各式知名與不知名的樂曲風格轉盤中,融入他的獨白與敘述,捧著書本卻宛如在隙縫中尋找唱片或卡帶經意或不經意的絮語;而《問候薛西弗斯》書寫裡,卻有了較為趨近實感的文字,完整的指引,關於當初那位來自花蓮的男孩,當時的曲折及日後的遇見、發展與影響,甚至是他與人關係建立的脈絡,較為清晰的詮釋。

其中許多重要篇章,陳玠安都採用單線敘述的方式,捨棄他原本文字技術所能營造的混音效果、對位安排,而是讓情感以簡單質樸的風格傾訴出來,彷彿唯有如此清音原色,才足以表露這些人在他一路成長的過程中,曾給予的靈魂貼近的感覺,這是另一種「致敬式」的問候,包括:他所仰慕且深具啟蒙意義的詩人楊牧、頻率相近的廣播節目主持人雷光夏、唱片行老闆、音樂魔笛手細野晴臣、配樂大師坂本龍一等,具有人文深度的典範,在年少時每個薛西弗斯生命裡,在面對徒勞的施作與懵懂的意志,仍懷抱嚮往精神面目的本質,終於,在夢想攔下飛機的男孩身上,有了較為安全的承托、平衡的落定。

同樣地,已年過三十的陳玠安,藉著文字的書寫,語言的傳播,以一種過來人的理解,走在薛西弗斯的路上,每一個獨一無二的生命,可能共同經歷或感受,對這些重重實實的足跡與過程,給予精神上潔淨的信仰與傳承。

陳玠安在《那男孩攔下飛機》、《在,我的秘密之地》、《不要輕易碰觸》所謂「青春三部曲」之後,睽違九年,在他往下一個可能是「小說」文類的創作前,完成此書。宛如閱讀帕慕克隨筆《別樣的色彩》,生活中獨特的視角,關乎成長、移動、孤獨的告白、碎片但有機式的組合,通過記憶、整理與素描,那個往返於花蓮與台北之間,總是帶著耳機,格格不入的生命,終於在迂緩的時光中,以較早的東部火車速度,歷經成長、成熟,面對自我及讀者,節節抵達暢通的境地。

一如楊牧的詩〈學院之樹〉:「這時我們都是老人了——/失去了乾燥的彩衣,只有甦醒的靈魂/在書頁裏擁抱,緊靠著文字並且/活在我們所追求的同情和智慧裏」,陳玠安在訪談中說,在疫情期間出版此書,最終想要呈現的是「向地平線升起那樣直接、不可逆、毫無懸念的單純張力」,以真正的同情與智慧,去找尋每位書寫者原始出發時貼近內心的一股回歸文學本真的力量。

事後回想,認識陳玠安這個名字,更早出現應是在聯合副刊版面上,二○○四年台積電青年學生小說書評獎首獎的〈評——看不見的城市〉,當時讓人感受這名青春男孩的早慧,與層巒疊嶂的辯證,記得文中有一段話寫道:「大汗自己描述了一個城市,詢問馬可波羅,這城市是否存在?」身為一位未曾與作者謀面的讀者,也同樣以一篇文字的迴響,問候陳玠安,這名創作者一切安在!請繼續形容你的城市,你往返其中宛若班雅明或波特萊爾,各式看得見與看不見的,關於文學、音樂、熱愛的人地物……實體面與精神面的各式生活,以及在生活與理想中孤獨奮進的薛西弗斯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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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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