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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特伍《與死者協商》:祕密在於,決定作品是否有意義的不是作家自己,而是讀者

文:瑪格麗特.愛特伍(Margaret Atwood)

關多琳,愛特麥依文說:「詩人是伍與不靠快速手法變戲法的魔術師。」我想提出三個虛構人物,協商從另一個角度來談這個主題。祕密這三個人物都是於決有意義類似魔術師的角色,法蘭克,定作讀鮑姆的品否童話《綠野仙蹤》中的奧茲巫師、莎士比亞劇作《暴風雨》中的不作普羅斯斐洛、克勞斯.曼的家自己小說《梅菲斯托》中瘋狂追求權力的演員亨利克.霍夫根。這三者有什麼共通之處?三人都處在藝術與權力的愛特交叉點,因此有著道德和社會的伍與責任。三人也都製造不同類型的協商幻象,就像那個骯髒的祕密道德白癡修果和他那神奇的魔法果凍。

先從《綠野仙蹤》談起——這本書我年紀很小就讀到了。於決有意義各位都知道書中的定作讀主角是桃樂絲,這個堪薩斯州的小女孩被龍捲風吹到奧茲王國,那裡還有女巫存在,好的壞的都有。桃樂絲前往翡翠城,那裡一切都是綠色,據說住著一位巫師,可以幫她回到堪薩斯。她一路上經歷各種冒險,同行的包括相信自己缺乏勇氣的膽小獅、認為自己沒有大腦的稻草人,以及宣稱自己沒有心的鐵樵夫。他們全都在尋找改善自己生命的事物,想要更有自尊自信,希望能從巫師那裡得到這些,而每個人眼中看到的巫師都不一樣:偉大可怕的奧茲在他們眼中依序成了巨大頭顱、熊熊火焰、野獸、美女。

但輪到桃樂絲見巫師時,她的狗托托撞倒了角落的屏風,露出真正的巫師——他是個小老頭,用各種道具、把戲、腹語術演出這一切。翡翠城之所以看起來這麼綠,也是他用染色眼鏡做出的假象。但他解釋說,他製造出這些幻象全是為了人民好。他必須假裝具有令人生畏的魔法,那些真正具有超自然能力的壞女巫才不會毀滅他們。於是他創造出:一個烏托邦,或者說一個懷柔的獨裁政權,看你從哪個角度去看。他也耍了桃樂絲,以虛假的承諾騙她去跟最後一名邪惡女巫作戰:事實上他並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回家。

桃樂絲不太欣賞這種行徑。「我認為你是個非常壞的人。」她說。

「哦,不是,親愛的。」巫師說。「我其實是個非常好的人,只是個非常差的巫師……」

若你是藝術家,身為好人這一點跟你實際的成就並沒有什麼關係。完美的道德修養無法彌補差勁的藝術成績:唱不出高音C並不能因為你對狗很有愛心而得到補救。然而,若你湊巧是個好巫師——擅於施展魔法,做出那「神奇的透明果凍」,製造出幻象使人信以為真——那麼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這一點就有關係了,因為若你是個有能耐的巫師,就可能得到各式各樣的力量——與社會有關的力量,屆時你身為好人或壞人這一點將決定你會用這股力量來做什麼。

自命為魔法師的奧茲巫師是個施展權力、操控別人、製造幻象的冒牌貨,這類人物由來已久。他的遠祖可能是個薩滿巫醫、高等祭司或江湖術士,或者綜合了這些功能。民間傳說裡也能找到其他祖先。在比較近期的文學作品中,可以從馬婁筆下的浮士德博士追溯到《暴風雨》中的普羅斯斐洛。普羅斯斐洛之後有江森的《煉金術士》,《煉金術士》之後又有薩克萊《浮華世界》的偶戲序幕,操縱戲偶的人就是作者。

許多暴君式魔法師和藝術家型人物也出自此一傳統,包括納桑尼爾.霍桑〈胎記〉和〈拉帕齊尼的女兒〉中邪惡或癲狂的煉金術士。有時情節會有可怕的發展,就會出現E.T.A.霍夫曼筆下的壞魔法師(另可見於奧芬巴赫的歌劇《霍夫曼的故事》),以及喬治.莫里哀《崔爾比》中趁機為惡的催眠師史文加利。此外還有一堆關起門來亂搞的東西,誰知道誰從誰而來,再來就是《紅菱豔》電影中那個令人發毛的製鞋匠,以及喬瑟夫.羅司的小說《一千零二夜的故事》中蠟像館的館主,他創造出不存在的怪物,因為人們就愛看這種怪物。

此外還有湯瑪斯.曼〈馬里歐與魔術師〉中的催眠師,羅伯森.戴維斯筆下戴普福三部曲的魔法大師、又名保羅.鄧普斯特的「偉大的艾森葛陰」,以及柏格曼電影《魔術師》中飽受煎熬的主角。這些人物有的是只想賺點小錢的表演者,也有人疑心自己的魔術可能成真,以為自己變出的奇幻世界是真的奇幻,並使其他人也感受到驚異奇幻。

接著我們來談莎士比亞的普羅斯斐洛,因為就某方面而言,他是這眾多角色的祖師爺。我們都知道他的故事。他被弟弟背叛篡位,帶著女兒和書本(其中包括魔法書,這點並非湊巧)一起被放逐,來到一座熱帶島嶼,試著教化當地唯一的原住民,就是女巫所生的卡力班,教化不成時則用魔法來控制他。一場船難,壞心的弟弟和拿坡里國王及其隨從來到了島上。普羅斯斐洛召來供他使喚的空氣精靈愛瑞兒,將這些如今被命運交到他手中的昔日敵人加以引誘,使之迷惑、嚇個半死。

據他說,他的目的不在於報復——只是要讓他們悔悟:「既然他們懺悔了,/我唯一的目的也就達到,/不必再緊皺著眉心了。」他如是說。等他們懺悔之後,他就會恢復米蘭大公的身分,他高貴的女兒也會嫁給國王高貴的兒子,同時阻止壞人想暗殺王子的企圖。簡言之,普羅斯斐洛運用自己的藝術——魔法技藝,幻象的藝術——不只是為了娛樂(雖然這方面他也做了一點),而是為了改善道德及社會現實。

但同時我也必須指出,普羅斯斐洛扮演了上帝的角色。如果你湊巧不同意他的想法(就像卡力班那樣),你就會罵他是暴君(也就像卡力班那樣)。只要情境稍有點變化,普羅斯斐洛也可能是首席宗教審判官,嚴刑拷打犯人都是為了他們自己好。你也可以說他是篡位者——他奪走了卡力班的島,就像他弟弟奪走他的大公國一般;你還可以說他是魔法師 (sorcerer),卡力班也曾這麼叫他。我們身為觀眾,傾向於姑且相信他存心不壞,視他為懷柔的獨裁者。至少我大部分時間傾向如此。但卡力班的觀點並非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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