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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報導者事件簿002:神木下的罪行》張子午、森森:刻劃山老鼠的人生故事,不是要替他們開脫

文:愛麗絲

「後來發現,專訪者事罪行張午其實我更想講的報導不替是那些愛情故事之外的議題。」漫畫家森森高中讀美術班,神木森森山老鼠曾參加漫畫家林珉萱(小威老師)開設的刻劃漫畫班,結業時交出八頁篇幅的人生少女漫畫,之後獲《甜芯月刊》鼓勵投稿、故事出版少女漫畫合集,們開求學時期便已出道。專訪者事罪行張午從前畫少女漫畫,報導不替森森習慣在愛情故事裡,神木森森山老鼠加入自己想探討的刻劃議題,而故事說著說著,人生她發現生活中的故事現實議題,並不遜色於天馬行空的們開浪漫愛情。

大學時,專訪者事罪行張午森森主修舞台設計,漫畫創作暫且停滯,倒也讓她有段沉澱期,畢業後重拾畫筆,近年除曾以外婆白色恐怖時期經歷為素材的《那日清晨,我的青春歲月》,近期也和金鐘編劇鄭心媚合作,以陳文成命案發想,創作《查無犯罪事實》。2022年底,森森受邀加入《報導者事件簿002:神木下的罪行》,將報導文字轉為圖像,和《報導者》合作以報導漫畫(graphic journalism)形式,探討盜伐山林背後錯綜複雜的結構問題。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爬山耶。」不常在山林間走跳,森森笑稱曾猶豫是否該進入全然陌生的創作領域,而後選擇跨出舒適圈,與《報導者》團隊由巡山員領隊上山時,體力與腳程老是吊車尾,但每每見到盜伐山林現場,疲憊根本算不上什麼,「得十個人手拉手才能圍起的千年神木,被盜伐者砍倒,只為取下高價珍稀的樹瘤。」森森上山前光看照片就已覺得怵目驚心,目睹現場的震懾,讓她選擇以更耗時費工的手繪,展現山林特有的有機質感。

森森取材照
得十個人手拉手才能圍起的千年神木,被盜伐者砍倒,只為取下高價珍稀的樹瘤。(攝影/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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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選擇以更耗時費工的手繪,展現山林特有的有機質感。 Photo Credit:蓋亞文化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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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蓋亞文化提供

如實呈現盜伐者的世界觀與生命故事

「一般民眾對盜伐山林事件的印象,只有在檢警偵辦後,新聞裡片面破碎的報導。」《報導者》主編張子午與團隊想做的不僅止於此,他們渴望讓讀者看到是什麼驅使山老鼠們知法犯法?又是什麼讓貴重木市場與盜伐產業鏈對外人而言如一幢迷宮,只有熟門熟路者能自由來去?

為了挖掘故事與真相,張子午從勤勤懇懇地讀資料開始,2011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司馬庫斯「南山神木群盜伐案」,成為切入點。張子午仔細研讀相關判決書,理清來龍去脈,更從中聯繫上當時的辯護律師,並經律師牽線,得以登門拜訪當年的其中一位涉案者北互伊。

「我們不是要替山老鼠開脫,只是我們應該要用報導,刻劃出這群人的立體樣貌與人生故事。」張子午坦言,這類採訪不可能期待第一次上門就獲取資訊,但在一次次見面、說服、建立信任關係後,他得以從北互伊口中,聽聞藏在盜伐山林案背後的生命故事。

北互伊的父親於他年幼時逝世,叔叔李旺對他與兄弟姊妹而言,便成為如父親般的存在。北互伊國中輟學後和叔叔在山下工地打工,經友人介紹認識妻子,婚後兩人於紡織廠擔任作業員。幾年後,李旺起心動念歸根返鄉,一大家子便重返部落。

但因長期在山下生活,山上聚落的觀光資源已被由另一家族主導的共營制度所掌握。北互伊與妻子育有四個孩子,山上謀生不易,他僅能靠替果園砍草、工地打石等零工,加上低收入戶補助與民間學費資助才能勉強打平,而其三女兒患有癲癇需固定回診,且若碰上其他意外、生病,他便只有借錢一途可走。

圖6_北互依(右)小女兒高燒不退住院,即使掛號與醫藥費都有減免,但夫妻倆陪病期間
北互依(右)小女兒高燒不退住院,即使掛號與醫藥費都有減免,但夫妻倆陪病期間沒有工作,經濟相當吃緊。(攝影/余志偉)

經濟壓力下,北互伊選擇跟著叔叔、哥哥的腳步盜伐山林,切下樹瘤、樹木換取金錢。事實上,從山林採集產物貼補家用的記憶,最早從北互伊讀小學時開始——上學途中,一群孩子一路採集金線蓮,到學校賣與老師,一次換取約五百元平分。

北互伊在「南山神木群盜伐案」因是初犯被判緩刑,但2018年,他與哥哥再次涉入盜伐山林案成了累犯,合併前案刑期,北互伊得在監獄裡待近四年。

「我們上門拜訪北互伊時,正是他在等候發監執行的空檔,」越是往下深挖盜伐山林背後的結構問題,張子午越顯無奈,若缺乏正常管道的足夠收入,盜伐者恐怕代代都無法真正脫離這場泥淖。

2021年起,張子午與《報導者》團隊前後花費七、八個月的時間採訪、搜集素材,除了盜伐者,為維護山林疲於奔命的巡山員、加工貴重木的木工師傅、一手掌握貴重木市場的木工廠老闆等人,所有相關人員都在《報導者事件簿002:神木下的罪行》中理出頭緒,人物與產業輪廓不再模糊,而是立體鮮明了起來。

子午工作照
2021年起,張子午與《報導者》團隊前後花費七、八個月的時間採訪、搜集素材。 Photo Credit:《報導者》提供

在各方說法間,張子午與《報導者》團隊如實呈現受訪者的生活與世界觀,不加諸道德評判,「站在受訪者的立場來看,他們的說法都是可信、合理的。」盜伐者認為樹瘤好比樹的痛風石,切下樹瘤則像替樹治病;加工貴重木的師傅被檢方列為盜伐集團首腦,但他自認不過是太愛木頭,以致走火入魔。遠離山林的大眾,視盜伐山林為傷天害理,涉案者的說法也許會被認為僅是自我說服、合理化罪行的藉口,但身為記者,張子午抱持如人類學家田野調查般的態度,不過度介入,而是忠實報導、盡力搜集務實證據作為補充,供社會評斷。

另一方面,記者永遠是帶著懷疑目光的,「我一直都不會全然相信既定事實,而是會質疑所有。」張子午指出,帶著質疑才能客觀審視,才能讓從未被聽聞的故事見光。

「全面禁止!」的扭曲關係,產業鏈生態的權力翻轉

盜伐山林固然犯法,但法律規範是否合宜仍值得被探討。「我們的國土60%都是山林,但我們有99%木材都只能用進口的,長年以來將森林資源鎖在森林遊樂區,」張子午以家長全面禁止孩童喝含糖飲料為例,一味禁止終有一日會迎來反撲,「這樣的關係是扭曲的,森林是需要經營的,缺乏妥善經營與規範,只會讓整體產業變得既不永續也不透明。」全面禁止而非永續經營的森林業,導致山林聚落的凋零,更使貴重木逐漸成為少數人才能掌握的地下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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