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提莫西．威斯坦恩、喪屍素與布萊德利．沃特克
海地喪屍與鈉離子通道
不論是腦科神秘的宗教儀式、象牙塔裡的學巫哲學課，或是毒教的兩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電影，說到喪屍，製造絕對不可能不直接或間接講到大腦。海地─河既然我們頭上這個約1.4公斤重的殭屍組織，是敗秘所有自主行為的根源，那麼我們就很容易理解為什麼不能避開大腦不談。豚毒說到底，曼陀我們所做的喪屍素與所有一切都回歸到大腦。
為了真正了解喪屍與牠們的腦科腦，我們得先回到後殖民時期的學巫海地。「喪屍」（zombie）這個詞，毒教的兩源自加勒比海地區巫毒教對活死人的製造描述。如同多數的加勒比海文化的大多數面向，巫毒的根源來自於非洲，但為了適應在奴隸交易中執行的嚴苛宗教與社會禮教規範而有所演化。在巫毒文化裡許多神聖與秘密的儀式之中，製造殭屍（註1）（zombi，字源是非洲語的nzambi，意為「死者的靈魂」）可能是最具爭議的一種。也因為爭議性過大，該行為在海地是正式被法律所禁止的。
巫毒教的祭司（bokor）完全不是為了好玩或是惡作劇才製造出殭屍，這項儀式在海地農村中其實具有強烈的社會與文化功能，這是一種非正式的司法懲戒。對於社區造成威脅或是長期問題的個人，會被一群由領導者所組成的秘密團體加以審判。
如果審判結果認為懲戒是必須的，那麼這個秘密結社有時就會徵召祭司的協助，將這個人導向「死亡」，取得他的靈魂後，將靈魂中關鍵的部分，所謂「好的小天使」（ti bon ange），從肉體（巫毒教稱為corpse cadaver）中分離出來；一旦「復活」後，殭屍的肉體會被帶走，根據祭司或島上其他人的要求被迫進行勞動。
撇除精神信仰不談，殭屍儀式的功能就是讓這些麻煩人物，相信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靈魂，壓榨並重新安排他們的去處，是精神上與肉體上的奴役形式；這些殭屍不只在儀式過後被銬上鎖鍊帶走，也真心相信自己失去了所有自由意志。
有不少人提供案例，表示有些在死後被埋葬的人，在數週後被發現在海地街頭遊蕩，彷彿起死回生。儘管這種消息很少見，卻因為有足夠的同質性，使得連一些不迷信的人，像是學術界的生物學家或是《BBC》的記者都對這個主題產生興趣（註2）。
那這些跟大腦有什麼關係？這個嘛，人類植物學家戴維斯的一項人類學研究假設，製造海地殭屍的過程與神經科學的原理有密切相關。戴維斯特別提到，巫毒教的殭屍儀式靠的是兩項非常有趣的神經藥理物質：河豚毒素（tetrodotoxin）和曼陀羅（datura）。
河豚毒素是一種神經毒，在很多動物體內都會製造，但河豚是其中佼佼者。它會破壞大腦中神經元溝通的系統，這項特徵也是河豚之所以在日本成為如此吸引人又危險的珍饈：處理不當可能會讓你喪命。
具體來說，巫毒教祭司運用這種毒素的會造成癱瘓的特性，使受害者中毒後維持著近似死亡的「類死亡」癱瘓狀態，直到身體自己擺脫河豚毒素，重新甦醒為止。
為了了解巫毒殭屍化的過程，必須先知道神經元是怎麼運作的。神經元是透過在彼此間發送小小的活動「高峰」來互相溝通的。這些高峰也稱做「動作電位」，反映出非常精細的電化學溝通過程。正常情況下，你大腦中的神經元是負極化的，意思是和細胞外相比，細胞內帶有負電荷的分子比較多，也就是分子帶的電子比質子多。而這些帶電荷的分子真的很討厭不平衡。
你可以想像，這種不平衡就像是一場要控制細胞極性的戰爭。帶正電荷的離子領軍包圍了細胞外牆（「正電將軍萬歲！衝啊！」）細胞內則由負電荷軍隊防守（「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衛負電國王！」）就像所有真正的堡壘一樣，細胞也有出入的門戶，這些門戶被稱為「離子通道」（ion channels），只有某些類型的分子才能通過。有些門戶只讓帶正電荷的入侵者通過，像是鈉離子，其他門戶則只讓支援負電荷防衛軍的力量通過，例如氯離子。
隨著來自其他神經元的輸入訊號出現，這場細胞電極平衡戰爭的壓力也隨之上升。我們可以把來自其他細胞的每次輸入，想成派出一個小正電荷間諜進入城堡內。這時候，我們會說這個細胞已經變得有點「去極化」（depolarized）了最後，當潛入的間諜數量夠多，讓正離子進入的門戶淪陷，所有帶電荷的入侵者就能衝進去（「啊……殺了那些負電荷！」）
在此同時，細胞內的電子活動不斷累積，就像你會在摸門把之前先在踏墊上摩擦雙腳，釋放電子一樣，這種電流的小高峰本身就是動作電位，會導致細胞釋放小小的化學信號到與之相連的其他細胞，推動它們一起去極化，最終自己也釋放出動作電位。
當然，如同所有偉大的戰役一樣，最後其他通道都會打開，將帶正電荷的入侵者推出去，恢復細胞的負極性，讓細胞準備明天再戰。
那麼河豚毒素和這有什麼關係？這種毒素會阻斷讓帶正電荷的鈉離子進入細胞的通道，基本上，它就是把自己卡在門戶上，強化細胞的電子「防禦」功能，不讓帶正電荷的入侵者進入，繼而減少細胞發送動作電位的機會。
河豚毒素對身體末稍的肌肉神經元特別有效。必須要提的一點是，身體裡有兩種肌肉：隨意肌和不隨意肌。隨意肌是一般你心目中會出現的那一種「肌肉」：你的手臂、腿、臉、脖子等等那些你可以隨心所欲移動的肌肉。不隨意肌是那些你不能正常地（直接地）控制的肌肉，例如你的心臟、眼睛的虹膜、血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