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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喊又笑——《眾新聞》最後一晚

《眾新聞》辦公樓距西九龍法院,只有數百米。又喊又笑不少時候,眾新記者採訪完社運審訊,聞最徒步回公司趕稿,後晚有時候,追囚車的又喊又笑人被隔到老遠,奔跑的眾新路程,最終會跑到《眾新聞》樓下。聞最

四天前,後晚另一網媒《立場新聞》的兩位編輯,被控以「煽動刊物罪」,又喊又笑被帶到的眾新就是這家西九龍法院。

那種接近,聞最除了是後晚地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眾新聞》周一早上解釋,傳媒披露《立場》案裡,一些刊登了的文章被指涉煽動,經評估後,《眾》決定停運,以保「船上人平安」。

主筆楊健興在公司門外見記者時哽咽:「記者也是人,也有家人,也有朋友,若不感到安全安心,停運是無奈。」總編李月華說:「改變的不是我們,而是外在客觀環境。」

兩位資深傳媒人,頭髮都白,率領的40人團隊,不少是年輕人。告別晚上,小小的編輯室裡擠滿新舊同事,有人在傳遞食物,氣氛輕鬆。下午已有讀者送來果籃,附上祝福句:「眾新聞—中國組:多謝你們的堅持和努力,已經好足夠。無悔啦!好好照顧自己!」下款是:「一班尊敬你們的市民。」

中國組十人,這晚輪流擔任主播。中國組團隊前身來自有線電視,裁員潮後加入眾這平台。「我們心裡感恩,至少偷多了一年時間。」有人說。

從商議到停運,決定的時間很短,從最初眾人淚灑編輯室,到這晚,大家都先埋首做好手頭工作。

9時半,中國組最後一集播出,大夥兒一起見證。直播收看人數,從以往的3千,升至40分鐘後的1萬5千。

留言區跳動得眼花潦亂,「多謝」、「珍重」、「好人一生平安」留言如洪水傾瀉入來。忠實支持者,銘記每一主持名字,有人懷念生鬼環節「土味情話」,「徐文傑的爛gag和Stella的歌聲」。

這晚中國組節目主題為「紀錄者」,採訪了多名內地紀實攝影師,有人記下拆遷社區,有人記下東北青年,有人記下慰安婦的苦況,也有人記下內地宗教風景。最後以公民記者張展的情況作結。

即使這晚收看破紀錄,中國組團隊還是最着緊新聞內容,而不是自己。組長小元說:「慰安婦的故事,剪接做得好。」

記者補充:「一名慰安婦晚上一定要磨刀才能睡去,因為害怕日本兵來抓。」當有人留言談到節目內容,記者更高興:「真係有人睇節目的,唔只係多謝我哋。」

最後一集,中國組的記者,特別花心思寫稿子,希望讓觀眾有所深思。

談到文革定性隨時間改變:

歷史,唔應該只有,相信亦不會只有官方版本,民間堅持不懈去記錄,往往可以令歷史更完整,真實。今日新聞就是明日的歷史。

談到採訪疫情的內地公民記者:

曾經有人形容,今時今日做記者,是一種信仰,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報導做了,將來有沒有用。
因為嘗試接近真相而入獄,記者這兩個字除了是工作,亦是一個身分一種精神。

同事都說,這晚中國組的節目,讓人深思。

這晚,就是關於理念,關於情懷。

AP_22003137178700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節目最後,剪輯了中國組一年來的幕後花絮,同事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錄音錄影,有人用手托着黑板扮電視屏,記者穿着大學生頹Tee「dembeat」,記者NG鏡頭等,讓人笑破肚皮。

一起觀看的眾記者,本來眼角含淚,忽然又笑到肚痛。有觀眾留言:「快樂眾新聞」。

有資深中國組記者忍不住感嘆:「這個平台,可以集合這麼多優秀的人,感激我的人生可以遇上過。」有觀眾留言:「你們最初從有線過來,沒想過轉到網上,也能做得這麼好。」

中國組告別時,團隊一字排開說感言,一位記者半開玩笑說:「同事們的訴求就是:『我哋要返工!』」香港人常被譏諷「太勤勞」,但記者「被下班」卻是港式無奈。

晚上十時半,港聞組的錄播節目「香港這一天」開播,數十人又擠到攝影棚一起觀看。

「五、四、三、二、一」大夥兒一起倒數,迎接最後一集製作播出。

這一天香港的新聞,除了立法會新任議員宣誓,就是《眾新聞》的結業。

節目尾聲,有年輕女記者說,最難忘的採訪工作,就是這一宗。

「我最後一次採訪(停五秒),就是在公司大門口(停頓),採訪自己公司停運。」

另一年輕女記者說:

《蘋果》、《立場》有事時,他們對我們說:『將來靠你們,要堅持。』我回答說,『好哇』,但原來有些事,不在我們控制中。

中國組記者翁維愷說:

現在說加油,好像很廉價,油也不知道加到那裡。但亦不會叫大家放棄,所有人都要平安,希望不會再有人因為做新聞而坐牢。

女主播謝馨宜輕輕說:

我不是第一次向觀眾道別。

短短一年,她分別從有線電視、蘋果日報、眾崗位退下。

主筆楊健興則說:

現在可能不是最壞的時刻,卻是《眾新聞》最美好的時候。

節目最後有近9千人收看。完結後,數十同事拍掌良久。李月華、楊健興及司徒元三位「老鬼」被邀請出來說感言,眾記者眼眶紅了,老鬼說,在資源緊拙下,感謝年輕人的付出。

有人拿着香檳,請總編開香檳。有人問:「不要在攝影棚開吧,拍弄污地毯。」有人笑說:「記者真是職業病,這些器材將來還會有用嗎?」

香檳「噗」一聲開了,大家抹着眼淚,笑着喝一杯。今宵多珍重。

接近午夜,有人大喊:「喂!上埋條片!上埋條稿!」意思是別忘了記者的本份,要繼續工作。

也有人拿着點了蠟燭的蛋糕,唱起生日歌,替一位年輕剪片師慶生。

「祝你年年有今日……!呀唔係,無今日,哈哈哈!」生日遇上公司結業,壽星女又喊又笑。

編輯李月華到最後,問年輕人,現在流行如何告別?「呀,點講?」有人提議,樂隊Rubberband有兩首歌:「《未來見》!《Ciao》!」月華輕鬆地說:「那好,《Ciao》 !」

香港這一天,我們失去了眾,商業二台節目《在晴朗的一天出發》,早上剪輯了眾高層告別語,以一曲《Ciao》穿插。

再見偏說到紅眼
被時代拆散 才道別那樣難
這刻我們在一起 笑喊悲喜
巨浪翻起 亦是在一起

本文獲授權轉載,題目由編輯稍作修改,原文見於作者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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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Alex
核稿編輯:Al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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