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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地氣的現代詩】胡世雅〈週期〉:側寫街友從寒冬到暖夏的生活,內容令人揪心、文字質地統一

「接地氣的接地街友現代詩」專欄從去年至今,介紹了好幾首台灣詩人的現代心文作品,這個月,詩胡世雅我想來點不同的週期字質,這次介紹的側寫從寒是香港詩人胡世雅的〈週期〉,這首詩講述街友的冬到的生地統生活,其中令人揪心的暖夏細節、平穩的活內文字質地,也讓它獲得43屆香港青年文學獎新詩首獎。容令人揪

〈週期〉

當冬夜只剩幾盞燈
他剩下寒冷,接地街友
和一張過細的現代心文紙皮
就收進凍僵的腳踝吧,蜷縮
在心跳和微濕的詩胡世雅呼吸下
取暖,或豢養一個夢
回到那個時候
床很大,週期字質父母未老而他
嚮往明天

對於死亡,側寫從寒他怎會
沒有過危險的冬到的生地統想法
那可能是唯一的
裂縫像半掩的門可以徹底打開
可以逃離舊的軀體,就像
所有曾經破掉的碗和杯
終會以新的外形歸來

但歸來的只是夏夜,而他
竟然開始貪戀
他的紙皮,養出的夢以及
風過,帶走汗漬黏膩,他竟然
還可以找出
一些躍動,類似雨點滴落,濺開
以及一些有關生存的
微微的脈搏,例如
雨後的路,沾過水的舊報紙,蟑螂的背部
帶光,映在眼眸
直到下個冬夜

這首詩語言簡單、直接,側寫一名街友從寒冬到暖夏,持續在街上生活的情景。內容上,這首詩捕捉到街友最令人揪心的狀態;而在形式上,「質地」統一的文字也讓整首詩讀來舒徐、輕鬆。

細緻的觀察、深入的思考,讓作品感動人心

內容方面,作者成功地寫出街友生活中,最令人揪心的幾個片段。包括第一段的「床很大,父母未老而他/嚮往明天」、第二段有關「死亡=出口」的思考,以及最後一段結尾前對於「蟑螂背部反光」的細緻描寫。

在第一段,作者側寫主角冬日的生活形貌,主角必須蜷縮在紙箱(香港稱為「紙皮」)裡,努力取暖,才可能入睡。接著,作者再由「入睡的夢」連接到主角流落街頭前的生活:年少時,他也曾經有家,有著同住的家人,也曾嚮往明天,日子充滿希望。

這段話提醒我們,沒有人天生就在街上流浪,許多街友原本也都跟你我一樣,活在有些缺點、但還過得去的家裡。甚至有些街友曾有成功的工作、富裕的生活,只是可能遭逢變故、景氣驟跌,當他們連賴以生存的屋子,都暫時租不起,或是有家歸不得時,就成為街友。

第二段,作者思考街友如何看待死亡。詩中提到「對於死亡⋯⋯那可能是唯一的/裂縫像半掩的門可以徹底打開/可以逃離舊的軀體」。作者形容死亡像半掩的門,是唯一可以逃離的出口,而透過死亡的反襯,我們可以得知:主角現在的生活,就像被困在一個出不去、走不了的空間。作者藉著「死亡」的輕盈,突顯「生存」的沈重。

而在最後一段,詩中的街友,在比較暖活(低溫不再致命)的夏天,似乎也與街上「磨合」出一種穩定的流浪方式。詩中提到,主角開始貪戀他的紙箱、街上的風,而且在生存的悽苦之外,似乎還有一點餘裕,去欣賞某些令人悸動的事物。

而在這些事物中,「雨後的路」、「沾過水的舊報紙」,多數人都還夠理解,但作者刻意在這兩項「能理解」的事物後面,加上都市人比較不能接受的「蟑螂的背部/帶光」,再次展現出街友生活有多麼嚴峻,嚴峻到多數都市人躲都來不及的害蟲,在主角眼裡,也成為有趣、可喜的事物。

以上這些令人揪心、令人心頭一驚的段落,仰賴的都是作者觀察的能力,以及觀察後思考有多深入。

平穩的「意象密度」,讓作品不會太跳tone

除了內容上的動人之處,這首詩的文字質地也很值得聊聊。過去,我曾在評論楊智傑的〈我們的夏天——致貝魯特〉時討論過,文字質地如果太過跳tone,可能會讓讀者感到有點混亂,詩的美感也就會降低。

而〈週期〉這首詩就是文字質地極為統一、均勻的作品。這裡,我想透過第一段的這句話「就收進凍僵的腳踝吧」來討論,為何這首詩的有著高超的技巧。

第一段中,作者大部分都透過第三人稱,側寫主角的生活情景,但「就收進凍僵的腳踝吧」這句話,突然轉成了第二人稱,好像敘事者是主角的朋友一樣,勸他把腳收進紙箱底。之後,人稱又回到第三人稱,繼續側寫主角的夢。

「就收進凍僵的腳踝吧」這句話雖然人稱不同,但整段讀下來並沒有太嚴重的突兀感。而這個原因,正在於文字質地統一。什麼是文字質地呢?我們可以想像詩是一匹布料,作者的用字用詞、說話語調就像布的織紋、色調,每一塊布都有自己的「質地」,因此,不同的作者,就算寫同一個主題,也會營造出不同的感覺。就像不同的布料,即使都裁製成相同尺寸、相同剪裁的襯衫,也會形成不同的感覺。

而會影響文字質地的元素很多,包括句子的長短、使用的意象是不是類似的(不可以一下宮崎駿風,一下又漫威風),還有「意象密度」是不是維持在一定的比例。

什麼是「意象密度」?假如作者在五個詞的一句話中塞入兩個意象,我們可以說這句話的「意象密度」是40%。當然,寫詩的時候,沒有人會這樣精算,但如果作者的想講述的事情夠明確、清晰,作者的心思、情緒也夠穩定,文字功力也夠好,就能夠一氣呵成,讓整首詩的意象密度維持在一個幅度內,不至於變化過大。

回到〈週期〉這首詩的第一段,如果我們將意象定義為「能引發人畫面感的詞彙」,那麼,〈週期〉這首詩每行句子中的名詞意象,大都維持在一到兩個,例如第一行的「冬夜」、「燈」;第五行的「心跳、「呼吸」,頂多再加一個形容詞,例如第一行的「『幾盞』燈」、第五行的「『微濕的』呼吸」。

因為整段的意象密度沒有太大的變換,因此即使作者在第四行時,稍微轉換了人稱,也不會有太嚴重的突兀感。反而增添了詩的變化,讓讀者的心緒稍稍起伏。

這也正是為什麼這首詩雖然詞彙簡單,但是讀來不會讓人覺得無聊,一方面是因為作者深入的觀察、思考街友的生活狀態,凸顯了許多揪心的片段,第二就是作者嚴謹地控制了「文字密度」,並在一定的幅度內,加入適當的形容詞、轉換人稱,讓整首詩平穩、均勻,卻仍然能感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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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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