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休闲

阿塞拜疆電影《順流而下》的家門不幸

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近日在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地區的阿塞持續衝突,讓大眾留意到這兩陌生的拜疆西亞國家。值得深思的電影是,戰爭往往遮蔽一個地方的順流平常、有過的而下和平與生活的複雜細節,放大當下有關危險與創傷的阿塞想像……

幾年前,在一次乘坐亞塞拜疆航空的拜疆旅程中觀賞了兩部阿塞拜疆電影,一部是電影關於一位曾參與1991年納戈爾諾-卡拉巴赫戰爭的退伍軍人,有著不為人所理解的順流創傷壓力反應及忘年戀,是而下典型的後戰爭控訴/反思電影,但名字已記不起,阿塞而另一部則是拜疆非常尋常的倫理電影,名叫《順流而下》(Axınla Aşağı)(2014),電影卻因尋常而深刻。順流

Screenshot_2022-05-27_at_5_47_30_PM圖片來源:電影《順流而下》劇照

首先簡介一下亞塞拜疆的電影工業。作為一個信奉世俗伊斯蘭教、人口約一千萬的小國,亞塞拜疆每年只生產七至十部電影長片,遠不及年產量多十倍的鄰國伊朗,當中探討普世而非伊斯蘭哲理的基調,包括反戰、家庭倫理、原鄉生活等題材,帶著進入世界文藝電影史的雄心。(其實在電影發明後三年,阿塞拜疆已拍攝首部電影,只是一直無法進入主流,沙米利.阿利耶夫的《草原居民》(Çölçü)(2012)能在六十多個影展上映、獲三十多個獎項,只屬具代表性的異數。)或因製作資金限制,阿塞拜疆電影一般都是小成本製作的現實主義作品,以小場景見大道理,以有限人物講複雜的內心歷程。

《順流而下》並非例外,且與多數阿塞拜疆電影一同繼承東歐與俄羅斯電影努力拆解平凡生活細節的傳統。雖也是水系電影,但風格不同於東亞的河流電影,如蔡明亮那講述主角因做臨時演員時浸泡受污染河水而患怪病的《河流》(1997)和奉俊昊那諷刺政治與污染問題的哥斯拉式怪獸片《韓流怪嚇》(2006)。《順流而下》中的河流是沒象徵意義的水體,沒有病毒和怪物,無意於突破自然定律來警示世人。它只順服於導演阿塞夫.努斯塔姆(Asif Rustamov)順理成章、不存荒誕、近乎紀錄片般的敘事,沈默地作一個家庭悲劇背後的風景。

Screenshot_2022-05-27_at_5_52_21_PM圖片來源:電影《順流而下》劇照

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啟始壓卷的一句話是:「幸福家庭無不相似,不幸家庭各有不幸。」雖然《順流而下》不像《安娜.卡列尼娜》的故事般有數個家庭在內部互相比照,但其家庭所發生的不幸顯然是獨特的。電影的敘事十分簡單,主要講述一個有情婦的划艇隊教練阿里為保職位,在一場中亞賽事開始前讓表現最差的兒子離開隊伍,隨之,他帶領的隊伍雖然勝利,但不憤的兒子在河流遇溺,然後失蹤,阿里一方面沿河尋找兒子,另一方面處理他與妻子和情婦之間的三角關係,到最後,阿里還是失掉工作,同時,他的心靈被尋找的過程和關係的角力搾乾,於是把一具沒過目的屍體確認為兒子了事。

婚外情和家人意外這兩種題材並不新鮮,加起來也不新鮮,但因導演的細膩觀察和非常克制的描寫,便有了超出觀眾理解和預期的劇情發展,使阿里的不幸成為一種不可透過觀影經驗來簡單解決的獨特不幸:他的兒子不會被尋回或復活、情婦或妻子不會突然死去而讓他的內心可以專一、不會有一份更好的工作等著他……他像現實生活中的我們一樣,處身於複雜的情境中,只能帶著疑心嘗試跳出困境,其他一切類似的情況只能作參考,因為現實總是複雜得無論如何都不能「照版煮碗」。

Screenshot_2022-05-27_at_5_49_52_PM圖片來源:電影《順流而下》劇照

表面上,兒子的存在是維繫阿里與妻子婚姻的要點,但他的消失並沒使阿里的婚外情順利發展,倒使一個原本在暗地裡滋長的平衡被迫瓦解,讓苟且度日的阿里被迫在妻子與情婦之間作選擇。電影內的敘事細密地環環相扣,角色的言語行為簡約而自然地揭示重重矛盾。在兒子失蹤前,妻子跟剛回家的阿里說有烤魚,他問她可否不只談食物,妻子淡淡地問他是否已吃飯,阿里無意多言,處理漏水問題去。導演留意到互相呼應的對答並不會出現於感情淡薄的夫妻,於是透過阿里的反問和妻子的另一個反問,來表達兩者期望並不一致,兩者都有解決問題的一套想法,但雙方都在逃避,同時在逃避的過程中,繼續基於習慣履行家庭的「儀式」(女的侍食、男的修理家中破爛)。

兒子失蹤後,阿里在家中說:「這些事並沒有發生。我不相信。」面對悲痛,他仍得再次修理那修不好的漏水。隨後,他說:「如我所料,一切都已腐爛。」他指的是家庭現狀,而他妻子關注的卻是無法逆轉的過去,她的回應「為甚麼要逐他(兒子)出隊?」於是換來阿里出於自我防衛的回應:「為甚麼問這蠢問題?」事實上,妻子的問題不完全蠢,也許他也在不斷問自己這問題,只是時間已讓答案變得毫無意義。

接著,導演出了一著妙手,就是阿里妻子懷疑丈夫尋子為名,找情婦為實,於是直接質問他,並說鄰居都在講他和情婦的事、說他毀了她一生,結果他到情婦家喝酒,並且過夜。情婦見維繫阿里與妻子婚姻的兒子大概已死,於是提出與他遠走高飛,但他卻說想先葬兒子,這使情婦迫稱會離開他。阿里並非不想與情婦雙宿雙棲,只是他更願意安於現狀,不做甚麼決定,奢望事情好轉。在情婦忐忑不安之際,妻子主動到情婦家視察,並說她不是要取回阿里,情婦於是說他會跟她走的,但妻子肯定地說他不會,因為她太瞭解他。失蹤事件發展至後期,張力已不在於能否找到阿里兒子,而在於究竟妻子還是情婦對阿里的瞭解更深。如果最後妻子勝利,徬彿她之前是故意讓丈夫到情婦那裡去,使他們的感情升溫至丈夫必須放棄情婦的點上。


分享到:

京ICP备19007577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