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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作家平路:香港宿命像兩輛火車對撞

文:德國之聲中文網

2022年7月1日是專訪作家撞香港迎來主權移交25週年的日子,近年曆經「反送中」運動、平路《國安法》實施等翻天覆地的香港像兩變化,走過「一國兩制」上半場,宿命香江風貌早已大不相同。輛火

曾獲台灣「國家文藝獎」的車對作家平路,2003年至2010年間駐港擔任台灣光華新聞文化中心主任,專訪作家撞期間籌辦「台灣月」活動,平路是香港像兩港台文化交流重要推手之一,也曾為《明報》等多家港媒書寫專欄,宿命出版《香港已成往事》散文集錄下她的輛火香港見聞。

上次赴港,車對現年69歲的專訪作家撞平路說,已是平路大疫之前的2019年,她在香港大學擔任駐校作家,香港像兩參展香港書展。說起香港那些年,1997年主權移交大典、2003年張國榮和梅艷芳相繼離世,一代傳奇的兩場葬禮,平路說,她都在現場。念 念不忘「東方之珠」,她緩緩向我們說起香港的那時此刻。

德國之聲:今年「七一」是香港主權移交25年,亦是「反送中」運動3年、《香港國安法》生效2年的日子。香港近年最明顯的變化是什麼?

平路:我換一個方式來講你這個題目。其實我自己一直在想,回歸之際,從九七那些年來,香港人、香港的朋友,或者我自己都會問的一個題目是——香港會不會從原先的「東方之珠」變成一個很黯淡的中國南方的城市?香港會不會失去她的特色?失去香港所以為香港的特色?這是從九七之前就開始有這樣的憂慮,現在看的話,我覺得是比較值得憂慮的。

德國之聲:香港特色指的是什麼?

平路:香港的特色有很大一部分跟她的身世很有關係。她原來是個殖民地,所以她身上有一種非常駁雜的色彩,這個駁雜的色彩無論以文化或創造力來講——未來每個地方的實力,應該就是她的創造力——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偏偏這個殖民地的色彩,又恰恰是香港從九七年以後最大的難題,就是她的困局。這是我自己在談香港常常在思索的問題。我當時在香港就已經感覺到,也一直會提出來。想不到她越來越成真了。

德國之聲:有什麼具體事件讓您有這樣的感受?

平路:我記得1997年回歸典禮的時候,當時我有在場。我參加一個叫浩然基金會,(她)請了一些人去香港看回歸大典,我在場的時候非常印象深刻,當時的文官之首陳方安生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旗袍,顏色非常鮮明。大紅色的旗袍,那個紅就是所謂的中國紅,非常醒目,可是她很不平常。

後來我到香港的時候是2003年,無論是女性高官或高官夫人,或是大商人的太太或女性,他們都非常喜歡穿大紅色的禮服。香港人本來很注重會不會撞衫撞色撞包,可是她們每次都要穿那種紅色。我從1997開始就很注意香港,他們每個藝人出來的場合,電影明星表現自己都一定會唱一首歌叫做〈我是中國人〉,這樣的強調就是因為原先有一些不確定、有些心虛,所以才一定要穿大紅色的中國紅,即使旗袍有時候穿起來並不是那麼合適,在有些場合你看起來就鄉氣,可是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換句話講,這個心虛其實後面會感覺到一種不夠信任,這個就是殖民地身世的問題——她很怕中國過來後不信任,反之亦然。

這個不信任感已經真正看出端倪,也是一個隱喻的話,其實從接收大典那天風狂雨驟,天象也很不好(就看出來了)。從那一天,我作為一個旁觀者、觀察者,已經覺得中間是沒有辦法彌合的,因為殖民地身世所帶來的隔閡其實是非常困難的。

RTS8Y7KFPhoto Credit:Reuters / 達志影像

回歸到現在20多年,每一任的行政長官以及他的行政班底幾乎都是一樣的問題,你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很有政治能力的執政班子,一方面可以面對北京,一方面可以讓香港人民信任,這中間的許多不信任,某個意義上簡直是非常宿命的。

如果說是有50年,到現在來看的話,當然是都沒有辦法挽回,讓那個不信任度能夠漸漸減低,現在講的話當然是益發地不可能。

我一直對香港有很強的宿命感。我那時很喜歡用的形容詞是,就好像兩輛火車,你真的一看她就會對撞,她沒有道理不會對撞。尤其這幾年從梁振英到林鄭,那是根本權力體系無法支撐的,因為既沒有民意的支持、又沒有北京的完全信任,所以她怎麼樣都做不好,怎樣都會惹來民怨。

德國之聲:香港「黃金年代」的文化影響力——無論是港樂或港產片——是很旺盛的,影響台灣甚至整個亞洲,現在她在華語世界影響力如何?

平路:坦白說,這也是我真正非常擔心的地方。她越來越黯淡的時候,大家把她當成一個零件來處理,譬如說上海片場需要哪一種技術人員的時候,他們去香港招募,甚至重金招聘,可是一旦學會了他就不用了。他是把她當作一個配件、一個需要的部分。

回到我剛剛講的比較抽象的部分,20多年的時間很被壓縮,加上香港不是那麼政治化的地方,一旦政治化後許多事情就漸漸無法讓她發酵。其實香港跟中國大陸,甚至跟台灣,我一直覺得對她的瞭解其實不夠,沒有從瞭解中覺得香港的創意是把這些零件放在香港她就會發生的,而不是一個個零件把她找過來,為了上海片場的需要等等。

這並不一定是後面有什麼人的旨意,要去消散香港的創造力,而是當一方面,金錢的邏輯是這麼樣的強大,賺人民幣可以賺那麼多,另一方面還是回到大家對香港的創意並不是從心裡覺得她有她的地方特色、她的殖民地特色會讓她的作品出來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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