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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莫札特的門有人在敲》:家教學生那張沒有封面的卡帶,就是古早版謎片的聲音拷貝

文:瓦力

麥當勞謎片記

李茂興是那夜那張我上大學的第一個家教學生,雖然是莫札門有沒有謎片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生命總有一些充滿表情和曲折的人敲歌曲,在你以為早就不記得的家教時候,給了你意想不到的學生線索。

雖說是封面上家教,但李茂興從來不讓我去他家上英文。卡帶古的聲

「謝謝陳老師啊。早版我們家李茂興很乖的音拷,就是那夜那張在家容易分心,讀不下書。莫札門有沒有謎片陳老師您也不用太費心指導,人敲就當作是家教伴讀。我一樣算您家教的學生費用,只要確保他不會亂跑就好。封面」

第一次和李媽媽通話,我就知道案情並不單純。說自己小孩很乖,只是不愛念書的父母,天底下何其多啊。雖然李茂興是我家教生涯第一個case,聽學長姐講過那麼多家教鬼故事,心知李媽媽話中有話。

「那麼李媽媽,我和茂興不在家裡上課,去哪裡呢?去麥當勞好嗎?」

「陳老師,您決定就好。只要讓茂興不要亂跑就好。對了,麥當勞東西隨便點,想吃什麼都可以。我請茂興結帳就好。」


第一次見面,我的猜測就落了實。茂興是個很特別的小孩。我從來沒看過有人薯條可以蘸那麼多番茄醬的。一根薯條一包番茄醬,我看麥當勞店員臉都要綠了,茂興卻說:「沒事,麥當勞老闆和我爸很熟,要幾包他們都不敢吭一聲。」

大快朵頤之後,我說:「那茂興你有帶書過來嗎?」

「老師我沒帶,那些課本上的東西我早就會了。不看也罷。」

這小子竟然這麼狂妄,自以為是天才嗎?如果真的都會了,還需要請家教嗎?看起來不給個下馬威不行了。

「那我考你幾個單字,看你是不是什麼都會。」

「隨便老師考啊!」李茂興眼神看起來相當挑釁。

我隨口講了幾個比較難的英文單字,要茂興拼出來給我聽,沒想到他每題都秒答。

這次換我詫異了,我再試幾個超出國三程度的單字,沒想到他也都能接上。

「唉唷,老師,這些都很無聊耶。我老早就會了。我們來聽卡帶好不好。偷偷告訴你喔,我所有英文單字都不是課堂上老師教我的,是西洋熱門歌曲教會我的。」

我還來不及回答,茂興就從口袋翻出AIWA的隨身聽。我的天,是大寫愛華。那是要我家教好幾個月才買得起的經典銘機耶!

「可是只有一副耳機,怎麼聽啊?」

「老師你很土耶。你都沒有把過妹的嗎?用這個啦,一轉二的音源分接線,我一邊,妹子一邊,不管聽什麼,妹子都會覺得你很酷。」

我瞪大了雙眼。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我開始懷疑人生了。見面才不到半小時,茂興已經刷新了我的三觀,到底是誰在家教誰啊?

「可是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耶。你知道你媽一小時給我多少嗎?七百耶。而且麥當勞還任我點,而我卻什麼事也不用做,在這陪你聽卡帶就好嗎?」

「矮油,老師你是在ㄍㄧㄥ什麼啦!我媽是不是叫你別讓我亂跑就好。」茂興眼睛看起來很賊。

「對啊。」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如果我沒跟你在一起,我就會在外頭泡馬子啦。老師你要酷一點,不要像之前那些老師正經八百的,硬想要教我什麼,很快就被我氣走啦!」

我被他的話說服了。我很需要這份時薪七百的工作啊。

我永遠忘不了,從大寫愛華卡帶播放機流瀉出來的Richard Marx〈Right Here Waiting〉是如此深情動人。哪怕一人一邊,我聽的其實只有單聲道,那卻沒有妨礙音樂直接衝擊我內心深處。

就在非常忘我的時候,沒接上耳機的右耳聽見了茂興的一句話:

「老師,I wonder how we can survive this romance的survive是什麼意思啊?」

我靈機一動,原本以為這臭小子不讓我教他什麼,這下我可有東西可以教他啦。

「Survive就是活下去啊。可是survive this romance聽起來很怪對不對,什麼叫活過這場浪漫?這你要從歌詞上下文看才知道。你知道Richard Marx是寫給千里之外的愛人嗎?這是一場無望的遠距戀愛,所以一開始才說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and I slowly go insane,意思是說你我相隔兩地,遠渡重洋的思念,讓我快要發瘋啦。」

「看起來不容易,每天靠著電話談情,想要維持關係,難怪要說survive。哇,我今天學到一個新字耶!」

從那天開始,我就和茂興每週固定兩次在麥當勞碰面。茂興堅持上課不用課本,我只得let it be,帶了好多我珍藏的西洋流行卡帶,還把歌詞特別印下來挖空考聽寫,要他學這些我覺得上高中很快就會看到的實用單字。


那個夏天過得真快,我吃了好多大麥克,身材橫著發展,和女朋友分手也是剛好的事。

分手那天,我很難過,雖然不想告訴任何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茂興,我竟然在他面前崩潰了。

「老師,你真的很遜耶。天涯何處無芳草。只看人外表就輕易談分手的,恐怕也配不上我的老師你啦。」

茂興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又摸出一張卡帶。「老師我們來聽這張好不好。包準你聽完,什麼痛苦都沒有了。」

我沒有答話,眼光直瞄著那張沒有封面的卡帶,感到奇怪。

按下播放鍵的那一秒,我就知道完蛋了。真的是「完」蛋,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話。

那根本不是什麼流行專輯,雖然一樣很肉聲,充滿大寫愛華播放機特有的溫柔韻味。到現在我都還是不好意思說,現在有謎片,那張卡帶,就是古早版謎片的聲音拷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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