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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諸君好好營生養生——不小心成了在三年半《蘋果》專欄最後的話

文:郭梓祺

記憶總有漏洞,又會重生。願諸

這幾天因新聞反覆看見壹傳媒大樓的君好照片,本來白色的好營後的話外牆已見灰黄,因偏僻,生養生且低角度,小心背景通常只有天空。成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沒去過那大廈,半蘋不知算不算可惜。果專今早才想起,欄最去過,十幾年前,願諸《蘋果》辦徵文比賽,君好因評判是好營後的話我那時喜歡的作家,寫了篇Umberto Eco書評,生養生竟得奬,放工就在紅磡的學校出發,忘了跟P相約在哪等,總之肯定覺得將軍澳工業區無比遙遠。

頒奬好像是地底那一層,董橋先生頒奬,也贈書,奬狀是個蘋果形的透明塑膠奬狀,但不久後一如所有奬狀,扔掉了;更重要是奬金,一千字的文章有五千元,覺得不可思議,即晚就去食大餐,從信封拿出大紙結帳。知道我寫了那篇文章的人應不多,翌日回校,學校看更謝生倒見面就說:「祺老師,我報紙睇到你篇文啊。」

這當然不是最初跟《蘋果》的機緣,雖然少時跟報紙就是無緣。

RTXDKIFVPhoto Credit: Reuters / 達志影像

中學有很大段時間,報紙唯一功能是助我完成中英文剪報功課。體育版我會看,剪報順理成章多寫體育,如山度士轉會快譯通等傳聞,老師其實沒法改,不知何故又沒禁止。但入大學知道,竟有同學中學時已入大學幫手編校《廣韻》,也有同學在不知什麼全國英文比賽得過奬。不免自慚起來,覺得實在太遲起步,很想惡補中英文。

應是那時起常看古德明教中英文的文章,讀董橋印象最深則是〈讓她在牛扒上撤鹽〉。後來又沒那時熱衷讀董橋,這也沒甚麼大不了,但許多作者和書、尤其是四九後遭政治壓迫的中國作家,都是先從他筆下知道,在大學課程以外打開另一道門。性格從來有某種扮特別的傾向,當中文系同學都在苦讀中文,我就用了不少時間找那些英文書,辛苦查字典,捱下去,如George Orwell——幾年後進英文系念碩士,初交的計劃書天馬行空得很離譜,只因看了陳登原《歷史之重演》就想比較竹林七賢和Hippies的詩歌,完全不知道阮籍和Allen Ginsberg如何比較,竟被取錄,幸好後來改了題目研究奧威爾,都是後話。

也是那時發現董橋是《蘋果》社長,跟印象中又狗仔隊又賣弄聲色的《蘋果》多不相配。但星期天總與別不同,〈名采〉副刊文章會突然文藝或學術起來。記得中文大學馮景禧樓某中文系老師房門就貼著一篇文章,正是批評《蘋果》人格分裂,周日的文藝學術,就像犬馬聲色的教徒周日返教會告解懺悔。也未嘗沒道理。

bsphotos001749Photo Credit: Newscom/ 達志影像

那時也常看梁文道,後來他也進駐〈名采〉寫書評和文藝,很對應我的求知欲。他寫書評的欄目「牛棚讀書記」綿延多年,寫文藝的欄目「文化動物園」倒很快中斷。我卻特別記得他有一篇寫馮美華——剛Google,那文章叫〈訓練公務員的藝術家〉,二零零六年十月見報。

讀那文章才識得馮美華,更重要是知道她剛幫手辦一間叫創意書院的藝術高中,只開始了幾個月,梁文道是顧問之一,因我不出數月就要找工作,正好一試。輾轉終進去了,教到今日。面試時馮美華問:「最近睇咗咩戲?」幸好剛電影節,看了Lars von Trier的《The Boss of It All》,還胡謅了幾句北歐電影。後來想,要是前一晚看了有線重播《搞乜鬼奪命雜作》又如實說出,不知還會否成功否,世事之間的牽連,總使人好奇。

後來開始更常寫文章,每周日仍定時留意《蘋果》副刊,除了專欄特別愛看其飲食報導——向來覺得飲食是最直接的藝術,用大量時間看關於飲食東西,記餐廳名,但不久又會忘掉。

幾年後認識馮睎乾,有段時間電郵來往頻密,昨天跟他說,在電郵用「蘋果」搜尋,重讀他最初寫《蘋果》的電郵串,一路讀下,幾乎是他寫作歷程的側影,像傳說中瀕死時會快速閃回整個人生片段,例如最初還要權衡自己興趣與文章點擊率,後來倒愈來愈揮灑自如。有段時間他多了一個叫「夢邊緣」的欄目,寫流行文化,試過在朋友間「誠徵『2016毒果復刻版新春秋』隊友」,結語非常馮睎乾:「搵我做流行文化版,副刊阿頭對我真係有深不可測嘅誤會。」流行文化非我所長,沒加入,那欄目也很快消失,馮睎乾倒一周七天都在寫他的「十三維度」了,十分慶幸香港副刊有這水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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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年底,周六「名采」由一版變兩版,馮睎乾找我和王偉雄隔周六輪流寫一欄,除王兄,見其他名字包括邵頌雄、杜杜、陳韻文、葉漢良等,觀摩之餘,只知不可失禮,自己也做了些新嘗試,能跟他們和其他我欣賞的作家共寫一版,感覺新奇好玩,有時反正夜了睡,就會不期然等到深夜二時待名采翌日文章網上更新,看看邁克又怎樣保持美妙姿勢笑到最後。發現在「果籽」做主持拍片不斷做新嘗試的有自己舊生,就更覺得世事連繫之奇妙。

雖只是兩周寫一遍的幫閒,過時過節,《蘋果》還是會送月餅、文旦柚、糉給專欄作者,感覺都是上一代的禮數,很有心。有次拿了幾個文旦柚回家,跟姑媽說,哈黎智英送的。她家除賽馬日不買《蘋果》,平日看的是對家報章,知道的是另一個黎智英,樣子頓時變了變,問:「係咪好人嚟㗎。」

「名采」以外,整份《蘋果》都愈見剛毅,義無反顧,回不去了。一九年社會運動最激烈的幾個月,不止一次心情低落,什麼也不想寫,想過請假,但不想麻煩編輯,就迫自己交稿,如非專欄,最少有三數個月隻字也不想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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