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am
東區裁判法院在西灣河的第次到法海傍,我竟在三號風球的庭聽凌晨出現在這裡,四周沒有人。審筆還想有很多人排隊聲援,第次到法怎料只有猛烈搖晃的庭聽樹影?我和一位新相識的朋友在商量,是審筆否真的要在強風底下等待五個半小時後開庭?
鐵閘內的保安姐姐走出來,著我們在鐵閘上的第次到法A4紙上寫名,寫一個相當潦草的庭聽名:「林兆榮 X 2。」「呢張唔係正式文件,審筆不過你當係攞咗籌啦。第次到法你去麥當勞坐下啦,庭聽七點返嚟就得。審筆」
我是第次到法名單中的第二位。風勢越來越強,庭聽看天文台App,審筆這是一個連名字都欠奉的「熱帶低氣壓」(Tropical Depression)。我只覺得「聽日一定會好天嘅!」,咁嘅風老老實實,三號風球算超額完成啦。
已忘記怎能在麥當勞坐三個多小時。
6:45 am
回到東區裁判法院,閘開了,記者開始陸續抵達。也忘了怎樣在侷促悶熱的室內挨到九點半,畢竟這時我已經24小時沒睡。六樓一號庭外的大堂近乎被佔領,這不像三號風球的法院,直是八號風球的機場。
這時我才發現,那張原本貼於閘外的潦草A4紙出現在一號庭公眾區的水牌上。這張爛鬼A4紙不屬正式文件,但竟被法院執行:大家跟著紙上的號碼乖乖排隊。
8:30 am
被告與家屬陸續出現,大堂的氣氛與窗外風景驟變。雨越落越大,也看到潸然淚下的人,全是旁聽者。法院職員說漏了嘴:「各位被告同『家長』請過黎呢邊。」「家長?」對,應是家屬;但大部份真是家長,但,又不對。
我細意觀察被告和家屬,他們的冷靜開始使我從四個多小時的混沌中醒來:眾人只是默默等候,有些朋友互相拍拍膊頭微笑。
9:30 am
開審,我是公眾席的第一位(本來的第一名原來是記者,已進入記者席),但因為44名被告,加上44名親屬,再加上法官、律師團、主控、記者,整個六樓一號庭已經爆滿,無法進去——腦袋浮現《破壞之王》排隊買張學友演唱會飛的畫面,但我連讓個第一畀阿婆既資格都無。然後是身體發出「電力餘下10%」的警告。
白走一趟了,法庭職員對我說:「你是第一名嗎?請幫我告訴後面,人數眾多,公眾人士應該無機會入去,想俾大家知道唔好有咁大expectation。」我當然無傳落去,「唔好有咁大expectation」又像語帶雙關,我說不出口——希望唔講唔算藐視法庭啦。而且,剩下無法進去的親屬,心裏的焦急更難想像。
原本排隊的人群開始坐下休息,更像八號風球癱瘓的機場了。這個熱帶低氣壓也被升格,名為熱帶風暴「韋帕」。
11:00 am
有人說兩小時內打八號。有些被告完成保釋程序,並與家人離開。騰出了空間予其他被告的第二親屬進內——我這個第一號公眾竟還有份。正當要進入法庭,一位被告託朋友請我給她們找車回家。
法庭內的事,還是看法庭新聞比較準確,庭內的事不多談了,就是很平靜。我旁聽了最後一輪,這一輪包括17位被告。同行的另一位朋友,則留意到一些瑣碎的小物件。例如有些被告背囊上繫著可愛吊飾;穿鬆弛熊襪子——平行世界裡的他們過著怎樣的夏天?
1:00 pm
「Court」
休庭後,我坐𨋢回到地面。門甫打開,是「沒有暴徒,只有暴政」的口號,然後不知就裏吃了幾下鎂光燈。韋帕來了,大家也來了,法院門外的馬路也有聲援的人,鼻頭不禁一酸,感謝拉我去太古城食蝦餃的朋友,大玻璃看著颱風下的英皇道,真美。
又想起紐約勿街的一家茶餐廳,用三部電視扮作一扇窗,不斷播放著英皇道炮台山一段的風景,讓食客感覺自己就在平日的香港:這片風景實在無可取代。寫好這段筆記,要完結近乎無眠的四十小時了,天佑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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