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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庫斯的呼喚》:台北大橋底下是一個勞動者的世界,而工人和流浪漢還是有所區分的

文:古蒙仁

一、司馬世界勞動者的喚台漢還世界

凌晨三、四點,橋底區分大台北的下個夜生活大致已告了一個段落。麻將聲寂靜下來了,勞動流浪尋歡者的而工激情冷卻了,夜貓子的人和清談聚會散夥了,連爬格子的司馬世界動物也哈欠連連,一個個熄了燈、喚台漢還上了牀;不久鼾聲就統治了下半夜的橋底區分王國。

可是下個在這長夜行將落盡,黎明尚未來臨之時,勞動流浪在一些僻靜、而工敗破、人和雜亂的司馬世界巷閭街角裡,另一個暗澹、勞碌的世界,已經醒過來了。

這是一個勞動者的世界。包括賣早點的、清潔工人、各種臨時工,他們揉著睡眠不足的眼睛,離開了溫暖的被窩,在都市最清冷的時刻,出發幹活去了。水銀燈的光霧照著杳無人跡的街道,只有他們三三兩兩的影子,在空寂的都市裡蠕動。新的一天,已比別人更早地懸在他們的頭上。

這時的台北大橋底下,已熱鬧非凡。來自各地的工人,不斷湧到這兒,賣吃食的小攤販,早就在路邊擺開了。小燈泡的光影,照耀在黑漆漆的橋墩下,但見人影幢幢,蠅蠅嗡嗡的一片,在黑暗中顯出了十分怪異詭祕的氣氛。

那大橋底下,橫直不過是一塊十餘公尺見方的空地,橋壁上點了兩盞微弱的照明燈,剛好照在一塊「台北大橋臨時工服務處」的木牌上。底下歪七扭八地擺了十餘張長板凳,幾乎有一半的板凳上都睡著人。或仰身,或側臂,或弓曲如蝦,各種姿勢都有;鼾聲如雷,在狹窄的水泥牆上迴響。水泥牆下則充斥著一股辛烈的、衝鼻的尿騷味,看那尿水已匯聚成溝,汙穢難聞之至,因此到處都彌漫著這股辛辣的臭味。

據說在那兒睡覺的人都是流浪漢,並不是出賣勞力的人,他們混跡在臨時工人之間,儼然以該地為家,可是工人和他們之間還是有區分的。工人們大都勤奮苦幹出身,對於不事生產的流浪漢並不同情,因此都牢守著彼此之間的界限。有時沒地方坐了寧可站著,也不與他們坐在一起。

隨著天色逐漸破曉,來的人也愈來愈多。台北橋下的臨時工人,經常維持在四百人左右。他們大多來自南部農村,尤以雲林、彰化兩縣最多;其次是苗栗、宜蘭;甚至有遠從金門、澎湖外島來棲身的。由於近年來農村生活困難,耕種不足以溫飽,他們紛紛遷到都市來謀生。可是人生地疏,又沒受過多少教育,無一技之長,只好走入出賣勞力這一行。

二、出賣勞力的人

這些老實、單純的鄉下人,大多在耕種中鍛鍊了一副好身體,既能吃苦,又有體力,這就是他們在都市裡賴以生存下去的本錢。

也由於以前在農耕之暇,多會幾手砌牆、拌水泥的手藝,而台灣的建築業,在這十幾年間蓬勃地發展,需要大量的建築工人,剛好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機會。在這種供需的市場需求下,他們大多將心力投注到建築業。

不可否認地,建築業拜經濟繁榮之賜,在這幾年之間一枝獨秀,在各種行業中成為天之驕子,可是對於工人的來源卻難以掌握。各種包商必須透過工頭的招攬,才可以請到好的工人;而一些勤奮、苦幹的工人,也因工作的流動性太高,一直找不到固定的雇主。在這兩者的空檔之間,工頭憑藉著良好的關係,便在工人和包商之間大肆活躍,做穿針引線的工作。長此下來,幾乎變成了建築業延攬工人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當這種規矩集中在台北大橋來運作時,台北大橋乃逐漸形成一個人力交易的中心,到今天已是名聞遐邇的勞力市場。許多初來台北闖天下的下港人,這裡往往成了他們的棲身之所,而一進到這裡後,這輩子的勞力大多奉獻在這兒,再也無法轉業。

一般而言,麇集在勞力市場中的這些勞動人口,素質要比外面的工人高;他們不但手腳勤快,幹活認真,而且都有一、二十年的工夫,脾氣性格也較為人熟知。工頭要找人時,當然先找他們,所以他們要的價錢相當高,一天工資九百元,而且是做一天算一天,現買現賣,相當乾脆。

由於僧多粥少,大家都想得到工作機會,彼此之間的競爭也相當激烈。因此大家都盡可能早到,往往三、四點光景,橋底下已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在那兒等候排班。工頭要多少人,多少人就跟去,晚來的當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們工作的地點也相當分散。有時在市區,有時在市郊;有時甚至遠在桃園、三峽。短距離的話,大家各自騎車去;較遠的時候,則搭摩托車,兩人相載前往,騎摩托車的人可多領到一百元的油錢。

一些較機靈的工人,幾年幹下來後,搭上了包商,再拉攏一些班底,也可擢升為工頭。工頭將工程包下來後,扣除了工人的工資,其餘的便是他的利潤。所以能力強的工頭,多包幾個工程下來,利潤相當可觀,一年賺個幾百萬,是相當容易的事。因此工頭們個個吃得肥肥胖胖地,在工人群中總是趾高氣揚,神氣萬狀。

而一個工人,即使再如何拚命,每天最多趕個兩工,賺個一千八百元,已是最了不起的了;何況這種工作機會並不是天天都有。運氣不好時一個禮拜做不到一天工,收入就十分有限。所以大部分的工人都黑黑乾乾地,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三、生命財產一無保障

臨時工人不但沒有固定的工作機會,也沒有安全的保障。建築界競向高樓巨廈發展,將工人的腳步帶向了更高的天空,對他們安全的挑戰也相對提高。

一位姓蔡的老工人說,工人最怕夏天,台北盆地一到夏天,就熱得像個火盆子。那些鋼筋、水泥、器材,無一不熱得燙人,再給火一烤,眼睛馬上昏花。這時在高樓上工作最危險,稍不慎就會發生意外。而那麼高的地方,一有任何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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