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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狒狒之死:動物脫逃事件其實比想像的多,動物園該負全責嗎?

文:林翰佐(《科學月刊》總編輯,反思狒狒主修動物學)

Take Home Message:動物園的動物多動哪個環節出問題?

  • 今(2023)年3 月,一隻東非狒狒突然現身桃園地區,脫逃在混亂的事件捕捉行動後,狒狒中彈身亡。其實全責
  • 除了讓民眾休憩,比想動物園更具備自然保育教育的物園使命。不過由於園區管理困難,該負動物脫逃事件比你想像得多。反思狒狒
  • 若是動物多動動物園的存在仍具社會意義,動物脫逃又難以避免,脫逃社會應負起責任,事件以更人道的其實全責方式處理這類事件。

變調的比想暖心劇

春暖花開的3月,台灣上演著一齣「動物星球」般的物園實境連續劇:一隻來源不明的東非狒狒(Papio anubis)在桃園地區突然現蹤,在社會上引起一陣漣漪。隨著目擊者們在網路上的分享,狒狒活動的消息開始在台灣社群蔓延,甚至有熱心的網友繪製牠行蹤路線圖供民眾參考。農政單位也利用媒體提出警告,稱狒狒屬於兇猛的靈長類生物,呼籲狒狒活動區域中的居民需要多加留意,並提供民眾遭遇狒狒時的基本指引:

「遇到狒狒時手中不要有食物,避免吸引其覓食接近……務必放下食物遠離牠,以避免遭受攻擊,確保自身安全。」

實際與狒狒近距離遭遇的群眾,緊張之餘似乎也帶著一點興奮之情。據目擊者稱,這隻謎之狒狒並非想像中那般窮凶惡極,不僅會主動避開人群,也具有良好的生活紀律,在進食後還會將果皮整齊地擺放後離去。整個系列新聞宛如台灣版《狗狗猩猩大冒險》(パン&ジェームズのおつかい大挑戦!),而狒狒屢次逃脫搜捕的劇情又有如《湯姆貓與傑利鼠》(Tom and Jerry)般的曲折,在忙碌的塵世生活中平添一些清新。

在狒狒現蹤後的第18 天,編制混雜的搜捕隊終於發現了狒狒藏身處,一陣警匪對峙般的攻堅行動中狒狒胸部中彈身亡,一齣暖心劇最終以血腥收場。

狒狒是什麼樣的動物?

狒狒屬於猴科(Cercopithecidae),在物種分類關係上,相較於紅毛猩猩,牠與台灣獼猴(Macaca cyclopis)的血緣更近一些。世界現生的狒狒大約可以分為五種,分布在非洲與阿拉伯半島東側的紅海之濱,大多落腳於草原、稀樹草原或灌木叢區,和大多選擇森林作為棲所的靈長目動物大相逕庭。科學家相信,狒狒因此發展出與其他靈長類動物不同的外貌,包括長得像犬科動物般突出的口鼻部、鋒利的犬齒、近距離的雙眼、厚重的皮毛、短短的尾巴等。

現今學界認為的靈長類演化方向是口鼻部的扁平化,兩眼由側面調整至前方,以換取較好的立體視覺,作為森林間擺盪、穿梭時對距離有更好的掌握,狒狒的這番操作有些背道而馳。狒狒是猴科中最為剽悍的一支,牠們生活在天敵環伺的草原及疏林,缺乏森林的保護,因此洪荒之力是生存唯一的支撐。據信早年英國探險隊在非洲初見雄性狒狒力抗花豹,相互撕咬的景象相當震驚。

狒狒通常為群體生活,由一隻雄性、數隻雌性及幼體組成一個基本家庭單元,然後由數個家庭組成更為大型的「部隊」(troop)集體行動,一支部隊的總個體數約50~250隻,但也有更小或更大的族群。

狒狒是雜食性的機會主義者,幾乎什麼都吃,破壞性極強,在當地居民的眼中應該不是什麼善類。不過在古埃及,阿拉伯狒狒(Papio hamadryas)被視為是月神托特(Thoth)的化身,有趣的是,在古埃及諸神化的動物之中(豺狼、河馬等),只有阿拉伯狒狒並不是埃及原生的物種。

所以儘管狒狒的外貌並不出眾,其實還是一種相當有故事性的物種。

1圖片來源:Charles J. Sharp, CC BY-SA 4.0, Wikimedia Commons
群體生活、集體行動的狒狒族群
2圖片來源:Charles J. Sharp, CC BY-SA 4.0, Wikimedia Commons

動物園的社會定位

動物園幾乎是絕大多數人的童年回憶,不過很少人會認真思考它在社會中的定位。如果有一群動物需要以終生監禁為代價,以近乎全年無休的犧牲成就大眾人生中的美好,我們似乎應該負責任地為牠們找個好理由。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動物園的形成與馬戲團有相當深厚的影響。事實上台北動物園據信最早就是由馬戲團演變而來。早年的動物園以提供民眾休憩、活動為主要目的,除了展示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獸之外,也推出動物表演秀等節目娛樂大眾。

當時代更迭,動物保護意識抬頭,動物園的本質產生相當大的轉變;設計籠舍時開始考量動物的各項生理需求,除了空間與配置,也會控制溫度與光週期,盡量讓這些住客有家的感覺。動物園的使命也從單純的休憩娛樂,轉而成為教育及保育的平台。

現今的文明世界需不需要動物園?支持者或許認為動物園的存在仍然具備相當的自然科學教育意涵。但其實現代社會資訊發達,透過拍攝生物在原生棲地生活的影像資料,常常能提供更為正確而鮮活的認知。只是因為想看看這些動物就必須將牠們終生監禁,不知道動物們能否接受這樣的理由?

這裡想要表達的重點是,即便到了21世紀,動物園仍繼承著人類對動物好奇的各種欲望需求,不論是教育目的還是休憩。這些動物大使們有如漢朝蘇武持節般遠渡重洋,遭受無限期的拘留,為人類及其自身種族之間搭起一條相知的橋樑,這樣的犧牲是否應該值得我們這個社會給予更高規格的尊重?

動物脫逃事件,其實比你想像的多

筆者大學時期主修動物學,並在年輕歲月時擔任台北市立動物園義工達三年之久,對動物園的實務運作有所了解,也在服務期間聽了很多的鄉野傳奇故事。雖說都是豢養動物,但想要管好動物園,挑戰比一般農場複雜許多。

動物園管理有如電影中某國聯邦的重刑犯監所,裡面收容的「大哥角頭」各異:兇猛的、高智商的,或者兩者兼備的都有,比起農場裡那些「傻白甜」的家禽和家畜,管理難度完全不是同一級別。

即便是「台灣第一」的台北市立動物園,動物脫逃的故事還是有如《一千零一夜》(On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中的童話故事般豐富。「緝捕歸案」其實是這些故事裡主角最好的結局,不過依照台北市立動物園的公開新聞訊息,動物脫逃處理SOP中的第一條便是取槍⸺麻醉槍及上膛的獵槍都要。為了避免困獸傷人,「滅口」永遠是一個選項。

動物園該負整體事件全權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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