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登探長（德尼思化創辦人，沈從書浪希望讓文藝更加貼地）
情書這件事，文情好像老套得讓人厭倦，漫史相當old school。橋的青絲橋但是那頭，我們溝仔溝女必先加人AC，這頭由WhatsApp到Tinder，白髮調情往往講求遺詞用句。沈從書浪Your words your fate，文情乃傳情達意之必要。漫史
我們若把情書折散，橋的青絲橋本質仍是那頭抒情文句。否則只說食飯未沖涼未瞓覺未，這頭如何突圍而出？民國最接近諾貝爾文學獎的白髮作家，沈從文專寫情書，沈從書浪我們不妨細讀他的書簡，了解一代文豪情史。
沈從文乃典型鄉下仔，出身像新界隻牛，其鄉土視野令他寫下不同別人的小說。早年即憑創作寄生上流，受胡適邀約到上海中國公學教書，遇上學生張兆和。
圖片由作者提供沈從文二十七歲，張兆和十八年華。張兆和出身名門，其父坐擁萬頃良田，他無視年齡、出身、身分之別，力追美女。為了她，寫下無數情信，希望打動對方。
張兆和青春靚麗，狂蜂浪蝶，見怪不怪，其他人是青蛙一、二、三號，沈從文更難聽，是「癩蛤蟆十三號」。沈從文得不到回應，竟和她室友說，這樣下去會受不了自殺。
因此，張兆和找校長胡適投訴，偏校長乃沈從文好友，勸她交住：「我知道沈從文頑固地愛妳！」她聽罷，堅決回應：「我頑固地不愛他！」胡適最後對沈從文說，你錯用情了。
沈從文沒有放棄，死纏爛打，竟然感動了她。當其他人都知難而退，他卻依然守候，除此之外，最重要是情信寫得一絕，即使現實沒講幾句話，早已打開心扉。
圖片由作者提供後來，沈從文遠門拜訪張兆和一家，得到張父許可，1933年兩人在北京結婚。沈從文寫給她無數情書，如同山盟海誓：
「在青山綠水之間，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葉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髮。」
新婚不久，沈從文即因母親病危返鄉，他最知名的情信，大多寫於此一時期。回鄉之旅近一個多月，每日都寫情書，結集為《湘行書簡》，共計三十八篇。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沈從文湘行回鄉，新婚小別，滿腹激情，途中眼看的一事一物，皆勾起情思。摯愛之人不在身邊，彷彿世界失去顏色，許多的橋、雲和酒，都比不上那位人。
「不過我離得你那麼遠，文章如何寫得下去。『我不能寫文章，就寫信。』我這麼打算，我一定做到。我每天可以寫四張，若寫完四張事情還不說完，我再寫。這隻手既然離開了你，也只有那麼來折磨它了。」
黃子華曰，男人愛情可以是一時衝動，若男人能夠為對方織頸巾，就是真愛。沈從文持之以恆寫信，婚後依舊，若不寫信，無從抒發反比死更難受。
圖片由作者提供「三三，昨晚上同今晚上星子新月皆很美，在船上看天空尤可觀，我不管凍到什麼樣子，還是看了許久星子。你若今夜或每夜皆看到天上那顆大星子，我們就可以從這一粒星子的微光上，彷彿更近了一些。因為每夜這一粒星子，必有一時同你眼睛一樣，被我瞅著不旁瞬的。三三，在你那方面，這星子也將成為我的眼睛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詩也。張九齡寫：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此中情懷，古今相同，是距離的浪漫。沈從文想像，兩人的眼神在月光交會。
「讓我們兩個人永遠那麼要好吧。我回來時，再不會使你生氣面壁了。我在船上學得了反省，認清楚了自己種種的錯處。只有你，方那麼懂我並且原諒我。」
像李清照、趙明誠，愛情最後還是變形。沈從文精神出軌，誠實得寫信坦白，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未受原諒。雖仍是夫妻，不再琴瑟和鳴，和好如初。
中國戰亂分隔南北，沈從文要求她南下，幾經爭執，她不願，他甚至抱怨地說：「你愛我，與其說愛我為人，還不如說愛我寫信。」
圖片由作者提供文革苦難時期，張兆和悉心照顧沈從文。他離世後，張兆和整理其作品才了解他，也自問：到底這一生，是幸還是不幸？像回到當初，兩人愛情始終離不開文字。
「我想睡到來想你，故寫完這張紙後就不再寫了。我相信你從這紙上也可以聽到一種搖櫓人歌聲的，因為這張紙差不多浸透了好聽的歌聲！」
沈張兩人逝去了，這些情書留了下來。或許愛情未必完美，至少曾經閃亮，那些真誠動人的歌聲，浸透每一張紙，讓我們看見愛情之美好，文字的浪漫。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原文請看作者Medium。
責任編輯：Alex
核稿編輯：Al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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