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地氣的現代詩】〈當他們扣下扳機〉：並置「日常」與「戰爭」形成雙層衝突感，上帝凝視一切微笑不語

如果要給2023年10月一個關鍵詞，接地機並也許不少人會選擇「衝突」或「戰爭」。現代下扳形成俄烏戰爭方興未艾，詩當雙層視切加薩走廊又爆發戰事，們扣隨著之後美國、置日戰爭中國、常與衝突伊朗等大國的感上「馳援」，小小加薩地帶已然變成大國的帝凝競技場，讓人警覺區域衝突的微笑背後更牽涉著更複雜的政治、軍事、不語經濟利益。接地機並

這個時候，現代下扳形成我想帶大家讀一首有關戰爭、詩當雙層視切也跟我們所有人都有關的們扣詩〈當他們扣下扳機〉。

這首詩是置日戰爭2016年第11屆林榮三文學獎的佳作。2016年前後，中東也不平靜，伊拉克與敘利亞內戰持續，極端組織伊斯蘭國也非常活躍，持續在土耳其、歐美犯下自殺攻擊事件。就是在這個時候，筆名「未泯」的羅義皇寫下了這首詩：

未泯〈當他們扣下扳機〉

當他們扣下扳機
雲被陽光撕裂，我
是一場雷雨，玫瑰灼傷了草皮
逃回下次呼吸前，用粉筆圈起
像個句點，塞進新聞跑馬燈裡
他們只是合理懷疑我腦海中的
焦糖色，邪惡並且致命

當他們扣下扳機
沒有人問起我早上出門前
如何擁抱和親吻我的母親，她說
「早點回來，孩子。晚餐吃你最愛的炸雞。」
彷彿我還會記得幫她帶回
牛奶和蜂蜜，而不是準時抵達葬禮

當他們扣下扳機
我相信他們出自善意
人類總是說明彼此，只有暴力能平息另一種
暴力，和平是一架鏽蝕斑斕的轟炸機
在天空盤旋，猶豫著目的地

當他們扣下扳機
很多人還沒有做出決定
當他們又再次扣下扳機
還有一些人覺得，下一個不會是自己
當他們拿著槍指著你時（終於）
已經沒有人需要上帝

當他們扣下扳機
他們相信天堂裡有更好的東西
好過上帝，好過酒精和國旗上的星星
譬如九十九個處女，鑽石黃金跑車豪宅
別人眼中的畏懼，還有Apple Watch
既然早已謀殺了雨林北極，熊與鯊魚
何不順便推平教室廟宇，議院和提款機
每位獨裁者都曾經是一名英雄
每個鄉民都夢見自己名叫查理

當他們扣下扳機
他們才能安心斥責縱欲，以及亂丟菸蒂
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左轉下樓
排隊通勤掛號看病，消耗拿鐵跟維他命
必須有人憎恨、有人倒下、有人惋惜、有人按讚
有人討論面膜和電影
最讓人感到欣慰的，難道不是別人的不幸？

當他們扣下扳機
你們決定如期舉行
另一部年度史詩科幻鉅獻3D災難動作片首映
並且提醒即將到來的選舉
孩童在遠處嬉笑
踩過草皮拾起彈殼做為玩具
或者用水灌進一窩螞蟻
上帝佇立許久，凝視一切
微笑不語

並置「日常」與「戰爭」的概念，形成衝突感

這首詩最厲害的修辭，就是將概念相反的詞彙並置在同一句話裡，形成強大的衝突感。

例如第二段的「彷彿我還會記得幫她帶回／牛奶和蜂蜜，而不是準時抵達葬禮」，其中「牛奶、蜂蜜」就是非常輕送、日常的詞彙，但「葬禮」則是相對沉重的詞。又例如第三段「只有暴力能平息另一種／暴力，和平是一架鏽蝕斑斕的轟炸機」，這句就並置了「暴力、轟炸機」和「和平」這兩組相反的詞彙。

倒數第二段也有類似的衝突感：「當他們扣下扳機／他們才能安心斥責縱欲，以及亂丟菸蒂／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左轉下樓／排隊通勤掛號看病，消耗拿鐵跟維他命」。其中，「扣下扳機」是非常強烈、帶有戰爭意涵的動作，往往在戰爭的「非日常狀態」才會出現；但「亂丟煙蒂、下樓、排隊、通勤、掛號、看病、拿鐵、維他命」等卻都是「日常」的詞彙。

綜合上面這些例子可以發現，作者使用的相反詞彙，其實都可以歸納到「戰爭、暴力 vs. 日常、和平」這組概念下，有關戰爭的，包括葬禮、轟炸機、扳機等，有關日常的，則是像牛奶、蜂蜜、和平、亂丟煙蒂、下樓、排隊、通勤等。

雙層的衝突感：不只並置相反概念，而且這些概念都「實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