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尤金
2009年3月23日,經典決賽美國洛杉磯道奇球場。賽最
十局上半兩出局,擊打席一三壘有跑者,回顧背號51號的鈴木朗年打者走進打擊區,站定後上半身微向前彎,敲出兩膝內夾,致勝右手握住球棒握柄的經典決賽尾端,在臉和胸前畫出巨大的賽最弧線,接著立直球棒,擊打席瞄準投手,回顧左手順勢擦擦臉頰,鈴木朗年再拉了一下衣袖。敲出
這是致勝鈴木一朗,投手丘上與之對決的經典決賽則是綽號「蛇直球」的韓國隊終結者林昌勇。第二屆WBC日韓冠軍戰,打完九局之後兩隊戰成3:3平手,此刻全場5萬4846名觀眾屏息以待。
「如果不讓一朗上場而輸球,我會後悔一輩子」
賽後一朗告訴日本媒體,在踏入打擊區之前,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我突然想,如果是敬遠四壞的話,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這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畢竟這個打席如果沒打好,我人生的一切可就要被全部抹滅了。」
連極度自信的打擊天才都如此焦慮,WBC經典賽的壓力可想而知。
2009年第二屆經典賽是一朗棒球生涯永難忘懷的記憶。他遭逢空前的打擊低潮,截至準決賽為止的8場比賽、38個打數只有8支安打,打擊率.211,得點圈打擊率更低迷,13個打數2支安打,打擊率僅.154。
日本武士隊監督原辰德原本計畫將一朗擺在先發第三棒的位置,但一朗的打擊狀況並沒有隨著熱身賽而有所改善。正式比賽開打前,原監督問一朗想擔任第1棒或第3棒,一朗回答:
「這是由監督決定的。」
原辰德想了想,他說:
「好,既然你在水手隊習慣打第1棒,這次也從第1棒開始吧!」
聽到監督如此為他設想,一朗也不禁動容,他低著頭說:
「非常感謝。」
不過一朗的打擊狀況並沒有因此而好轉,經典賽正式開戰後,他依舊打得荒腔走板。習慣了大聯盟投手的快節奏投球,一朗被亞洲投手扭腰轉身的大動作擾亂節奏,一度連續12個打數無安打。媒體提議將他的棒次往後調,一朗甚至開口請原辰德將他移出先發名單,但監督早有定見:
「假如因為一朗而輸掉比賽,我不會後悔;但如果不讓一朗上場而輸球,我會後悔一輩子。」
原辰德將球隊的命運託付給一朗,但也正因為他堅持將一朗排在第1棒,一朗才能在冠軍戰最緊要關頭有上場打擊的機會。
與林昌勇的「全8球對決」
回到與林昌勇的投打對決。前兩球球數一好一壞,接著一朗將第3、4球連續打出界外。
日本隊紀錄員三井康浩回憶說,在與林昌勇對決之前,一朗專程走過來問他:
「我該怎麼打?」
三井聽到之後大感詫異。大多數打者在敵隊更換投手之後,都會向三井詢問新投手的球路、配球策略並尋求打擊建議,自信滿滿的一朗是唯一的例外。過去三井對此不以為意:一朗是神,神又何須聽凡人的意見?
可是這次連「朗神」自己都遲疑了,他問三井,自己該鎖定哪種球路打。三井衡量當時的狀況後,他告訴一朗「你該打伸卡球」。
林昌勇投的第5球正是伸卡,就在一朗出棒將球撈出界外的同時,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將贏得勝利:
「這一球我打成一個彈跳出界。但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抓到擊球的感覺。」
「雖然打出界外,但我知道下次無論如何,我都能打成安打。」
第6球界外,第7球壞球,球數兩好兩壞。第8球,林昌勇以招牌指叉球挑戰好球帶,這次一朗沒再錯過了,大棒一揮,中堅方向平飛安打!壘上兩名跑者内川聖一、岩村明憲相繼回來得分、擊掌歡呼。比數形成5:3,日本隊在這場比賽第三次超前比數。
十局下半,達比修有投出再見三振,守住一朗打下的兩分領先,日本完成WBC二連霸。
一朗與林昌勇「全8球對決」的影片如下:
道奇球場響起Kool & The Gang的神曲"Celebration":
一朗緊繃的臉頰終於放鬆,嘴角揚起久違的笑容。
拯救一朗走出低潮的川崎宗則
冠軍戰結束後,一朗得了胃潰瘍,這是他大聯盟生涯19年來唯一一次進入傷兵名單,足見WBC對他造成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該屆WBC日本武士隊打擊教練、前巨人明星二壘手篠塚和典,正是一朗從小的偶像。篠塚認為現役大聯盟選手的存在,是決定球隊勝敗的重要關鍵:
「複賽之後遭遇大聯盟球星雲集的美國、多明尼加、波多黎各等隊,己隊大聯盟選手的情報絕對有必要。對這次的日本隊來說,擁有11年大聯盟資歷的達比修有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他們知道對方選手的特點,有助於戰術運用,並能讓己隊選手保持冷靜。」
回顧歷史,2009年WBC日本武士隊擁有一朗(水手)、松坂大輔(紅襪)、城島健司(水手)、岩村明憲(光芒)、福留孝介(小熊)等5名現役大聯盟選手,最終完成連霸;反之,2013年第三屆WBC日本隊沒有大聯盟選手,2017年第四屆僅有青木宣親(太空人)一人,這兩屆都在四強賽遭淘汰。
對於這種臨時成軍的國家代表隊,教練團與選手之間的溝通變得非常重要。篠塚就說:
「我們關心主力選手,畢竟他們不屬於我們球隊,而是其他球隊託付給我們的球員。因此我們必須確保他們不會在比賽中受傷,以及在不傷及自尊的情況下謹慎使用。」
對於這些完成度極高的球星,篠塚通常不會提供打擊建議,而是透過閒聊的方式來瞭解球員的性格;倘若選手近況不佳,他通常不會直接問本人,而是透過他周遭親近的隊友旁敲側擊。
根據篠塚打擊教練的觀察,2009年一朗在WBC走出低潮、冠軍戰狂打4支安打的關鍵因素,其實是隊友川崎宗則:
川崎拯救了一朗。當一朗打不好而回到休息區之後,川崎一定會發聲鼓勵他,而且他們在休兵日還會一起練球。」
「川崎的存在對一朗來說極為重要。」
結語
14年前,鈴木一朗在第二屆WBC冠軍戰的這支兩分打點安打,被譽為經典賽史上最偉大的一擊:
也許你和我一樣,已經看過這段影片無數次,但有多少人記得這支安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在將壘上兩名跑者送回來得分之後,一朗站上二壘,就在林昌勇對下一棒打者中島裕之投出第一球的同時,一朗突如其來發動盜壘,輕鬆站上三壘壘包。即便全日本此刻正因一朗的超前安打而熱血沸騰,但這名天才打者還是維持一貫的冷靜:
「兩出局之後,我通常不會盜壘。但這次我要用行動告訴韓國代表隊,棒球是有多麼嚴酷。」
對照一朗在2006年掀起韓國群情激憤的「30年論」:
「我想帶給對方一種30年內都無法趕上日本的感覺。」
對一朗來說,他用這場勝利提醒韓國球界,這不只是一場勝利,更是他實現「30年論」的態度與精神。
本文經張尤金授權刊登,原文刊載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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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溫偉軒
核稿編輯:丁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