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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阿波羅1號的慘痛悲劇,阿姆斯壯永遠無法踏上月球

文:李察.韋斯曼(Richard Wiseman)

把逆勢當成登天的阿波階梯

瞭解悲劇如何迫使大家自我檢討;學習如何從失敗中記取教訓。

一九六○年代中期,羅號阿波羅團隊已經完成了許多關鍵目標,痛悲包括如何把火箭送上太空、壯永如何讓太空船會合、遠無如何讓太空人繞行地球軌道並活著返回地球。法踏對許多人來說,上月形勢似乎已經逆轉,阿波美國可能很快就會在太空競賽中超越蘇聯。羅號不幸的痛悲是,前進的壯永道路遠比任何人所想的還要坎坷,卓越的遠無古斯.葛利森成了這段歷程的焦點。

一九五八年,法踏美國空軍飛行員葛利森收到「水星計畫」絕對保密的上月訊息,受邀到華盛頓特區參加神祕的阿波面試。他以卓越的成績通過初步的面試後,接受了全身體檢和心理測驗。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後來醫生發現他有花粉症,說要淘汰他。幸好,反應靈敏的葛利森冷靜地提到,據他所知,太空中沒有花粉,因此平息了他們的疑慮。葛利森順利晉級,於一九五九年四月獲選為水星七傑之一。

葛利森是這個團隊中最有抱負、也最有衝勁的成員,最後他獲選為繼雪帕德之後第二位進入太空的美國人。一九六一年七月二十一日,葛利森穿上太空服,登上太空船「自由鐘7號」(Liberty Bell 7)。他的口袋裡放了一百枚一角的硬幣,打算在飛行任務完成後,當成紀念品送人。火箭的發射十分精準,葛利森很快就感覺到火箭啟動,太空艙射出了。十五分鐘的次軌道飛行一切順利,自由鐘7號再次穿過地球的大氣層,並按計畫展開了降落傘。葛利森的太空船濺落在大西洋時,一次完美的任務看似完美結束。然而,實際上,這只是潛在災難的開始。

「自由7號」的艙門是以門閂打開,但「自由鐘7號」的艙門是以小爆炸的方式炸開。雖然這個新設計的目的是為了幫葛利森離開太空艙,卻差點害他喪命。根據任務計畫,太空船濺落後,葛利森是在自由鐘7號內等待直升機抵達,救援小組已經在太空艙上綁了一條纜線。接著,救援小組會引爆艙門的爆炸螺栓,讓葛利森安全地離開太空艙,然後把他吊上直升機。不幸的是,這個精心設計的計畫很快就開始崩解。

直升機抵達現場不久,自由鐘7號的艙門突然彈開,現場突然陷入一片混亂。太空艙在巨浪中搖晃,海水開始灌入打開的艙門。葛利森被迫迅速逃離,潛入冰冷的海洋中。為了不讓自由鐘7號沉沒海底,救援直升機盡量往海面低飛,試圖把一根纜線接上太空艙。直升機降到輪子觸海時,機組人員設法把纜繩接上太空艙,卻發現海水灌入太空艙,導致太空艙變得太重,遠遠超出直升機的承受力。每次直升機試圖拉起自由鐘7號時,海水就會湧入太空艙。多次嘗試拉起過重的太空艙,也對直升機的引擎造成了傷害,最後救援人員被迫放棄價值兩百萬美元的太空艙。不久,自由鐘7號就消失在水中,沉入大西洋的海底。

在此同時,葛利森也陷入真正的麻煩。他匆忙逃出太空艙時,太空服上的氧氣閥沒關,海水開始滲入衣內,大幅降低了他的浮力。衣服進水,再加上紀念幣的重量,使他難以維持漂浮。更糟的是,試圖拉起自由鐘7號的直升機導致海面翻騰。葛利森快要溺斃時,第二架直升機才注意到他的身影,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

不幸的是,對葛利森來說,麻煩還沒有結束。

一直以來,葛利森與媒體交談時,常感到不自在。有一次,他甚至戴了一頂大草帽和太陽眼鏡,試圖逃避記者的關注。有些記者不太喜歡他那種面無表情的風格,給他取了「沉悶葛利森」和「巨石臉」等綽號。

葛利森完成歷史性的飛行任務後,在記者會上,記者常不把焦點放在飛行任務的成功,而是追問葛利森是不是自己提早爆開艙門,才導致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太空艙沉入海底。葛利森總是駁斥這種指控,其他的水星計畫太空人也支持他的立場。後來,調查委員會證實,葛利森並未提早爆開艙門,自由鐘7號的報廢也不是他的責任。然而,對有些人來說,葛利森的歷史性任務因此留下了瑕疵。

葛利森設法躲過了死神的魔掌。不幸的是,在另一個地方,他就沒那麼幸運了,那次悲慘事件使太空計畫的參與者從此徹底改變了想法。

悲劇、風險和魯莽

葛利森的下一趟飛行任務沒那麼戲劇性,但同樣充滿了爭議。這一次,葛利森和另一位太空人約翰.楊恩(John Young)駕駛第一個雙人座的雙子星太空船進入太空。一九六五年三月,兩名太空人從卡納維爾角發射升空,不久就環繞地球飛行了。任務進行到一半,楊恩告訴葛利森,他設法偷帶了一些有趣的食物上來,並自豪地拿出兩份醃牛肉三明治。葛利森既好奇又開心,拿起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不久,碎肉上的小碎片開始四處漂浮,可能損壞精密的儀器。葛利森向任務控制中心報告「肉散了」以後(可能也害任務控制中心擔心了一下),默默地把三明治收了起來。回到地球後,有些NASA高層和國會議員對於太空人偷帶三明治的做法不以為然,官員最後宣布:「我們已經採取措施……以防未來的航班上又出現醃牛肉三明治。」

一九六○年代中期,「水星計畫」和「雙子星計畫」完成使命,NASA已經準備好進行一系列新的任務,他們希望最終能把人類送上月球|亦即「阿波羅計畫」。水星任務和雙子星任務是在較短的時間內,把一名或兩名太空人送入太空。「阿波羅1號」的任務則是讓三名太空人繞地球飛行兩週。一九六六年三月,NASA宣布阿波羅1號的太空人將由葛利森、艾德.懷特(Ed White)和羅傑.查菲(Roger Chaffee)組成。

阿波羅1號任務所用的太空艙,必須比之前的太空艙還大,也複雜得多。這種新型太空艙(稱為「指揮艙」)的開發,需要協調全國各地的工程小組,挑戰性極高。

葛利森知道,每次他發射進入太空時,都是拿性命在冒險,所以他會親自評估NASA為每次任務開發的技術。阿波羅1號的太空艙開始成形時,葛利森開始擔心它有幾個缺陷,最後他從自家果園的樹上摘了一顆檸檬(譯註:lemon也有蹩腳貨的意思),掛在阿波羅1號的模擬器外面,以顯示他覺得太空船不完美,藉此公開表達擔憂。

這項任務獲得批准後,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七日,三名太空人爬進阿波羅1號的指揮艙,進行例行的發射前測試。艙門關閉後,模擬開始。不久,問題開始出現。葛利森的麥克風卡在開啟的位置,導致幾個團隊之間難以溝通。葛利森生氣地說:「連兩、三棟建築之間都無法交談,我們還妄想怎麼登月?」於是,實際發射計畫就此延後,讓技術人員先解決問題。

這時真正的問題才剛開始。

阿波羅1號測試期間,曼弗雷德.馮艾倫弗里德(Manfred von Ehrenfried)負責操控其中一個任務控制台。馮艾倫弗里德在大蕭條時期出生於俄亥俄州代頓市,曾加入童軍,研讀物理,被蘇聯的人造衛星嚇到,但聽了馮布朗關於太空飛行的演說後大受鼓舞,後來加入NASA。馮艾倫弗里德在許多水星和雙子星任務中扮演關鍵角色。如今過了五十年,阿波羅1號測試的事件對他來說依然歷歷在目:

阿波羅1號太空船設在佛羅里達州的卡納維爾角,而我們則在休士頓。當時我擔任引導員,整個下午的通訊都很差,所以我們一直坐在那裡,手捂住耳機,試圖聽到飛行測試指揮官和機組人員的聲音。我們向太空船發送指令,檢查手邊的資料。我突然聽到「太空船著火了」,我轉向旁邊的引導員說:「你聽到了嗎?」我們都坐在那裡,努力想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我聽到了發射組人員英勇地營救太空人。

接下來的幾分鐘,狀似例行性的休息,其實大火正在太空艙的純氧環境中竄燒。查菲立即啟動警報,三名太空人努力想要脫離現場。由於葛利森上次任務所使用的「自由鐘7號」不幸報廢,工程師設計了一種全新的艙門。阿波羅1號的艙蓋是由三個獨立的面板所組成:一個內部的面板是往太空船內開啟,一個中間的面板是隔熱板的一部分,一個外部的面板是為了在發射過程中保護太空船。緊急指南中寫道,太空人應該可以迅速拆除三個面板並逃離太空船。然而,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

驚慌失措的機組人員衝過去解救受困的太空人,但大火的高溫和太空船冒出的濃煙阻礙了救援。機組人員不顧明顯的危險,繼續勇敢地奮鬥,幾分鐘後設法打開艙門。不幸的是,一切都太遲了。機組人員進入太空船時,三名太空人已經死於窒息。他們花了一個半小時才把屍體搬出來,許多救援人員因為吸入濃煙而接受醫護人員的治療。

馮艾倫弗里德記得當時克拉夫特一臉蒼白,神情嚴峻。他也記得那次事件對任務控制員產生的可怕影響:

在任務控制中心,可以聽到發射組的人員奮力撲滅大火,我們卻無能為力。等噪音平靜下來後,我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全坐在那裡消化那個事件。那時,其他的同仁也接到噩耗,他們蜂擁而入,想知道他們能否提供協助……但每個人都無能為力。任務控制中心裡的一些人從此再也不同了。我含著淚走出控制中心,突然意識到那是很嚴肅的事情。

後來,懷特以最高軍事榮譽安葬在紐約的西點公墓,葛利森和查菲則是並排安葬在阿靈頓國家公墓。在離他們的墳墓不遠處,一束火焰永恆地燃燒著,以紀念美國太空計畫的偉大夢想家甘迺迪總統。

葛利森看似沉默寡言,但他有一本詳細的日誌,記載了他的想法和感受。在一段特別動人的文字中,他思考為大我貢獻小我的價值,不論那項任務有多麼困難或危險:

萬一我們罹難,希望大家能接受。我們投入的是風險很高的任務,即使不幸遇難,希望那不會延遲計畫的進行。征服太空值得冒上生命危險。

克朗茲格言:面對失敗的教訓

那場大火發生後,調查人員拆除阿波羅1號太空艙的每個組件,調查究竟是哪裡出了嚴重的差錯。結果很嚇人,太空艙裡有大量外露及磨損的電線,任一條線都可能引發致命的火花,而點燃太空艙內的易燃物質,包括太空人的尼龍太空裝、用來固定工具的魔鬼氈,甚至是座椅。太空艙在高壓下充滿了100%的純氧,所以一旦起火,火勢蔓延的速度極快,太空人幾乎沒有時間逃生。更糟的是,複雜的艙門系統導致那天根本不可能快速離開。

在後續的十八個月裡,NASA花數百萬美元大幅改造阿波羅太空船,包括設計一個可以在幾秒內開啟的艙門,減少艙內的可燃材質,把艙內的空氣從純氧改為氫氧混合。然而,那場火災不僅帶來技術改變,也使整個組織的思維徹底轉變。

吉恩.克朗茲(Gene Kranz)可能是任務控制中心裡最知名的成員,他以招牌式的小平頭風格著稱。在他的精彩自傳《失敗不是選項》(Failure Is Not An Option)中,他描述大火發生後,隔週一早上他召集全體同仁開會。克朗茲看得出來那起災難導致許多人震驚不安,他認為火災有部分原因在於大家不願公開討論任務可能遇到的問題,導致某些設計原本應該停止,卻還是繼續進行。他亟欲改變組織文化,決定對當時的局勢做極其誠實的評估。他在毫無備稿下,直接站起來,直言不諱地對同仁說了一番話,亦即後來所謂的「克朗茲格言」(Kranz Dictum)。

克朗茲一開始就承認,阿波羅計畫期間出現了重大的問題。他認為,許多人太急於趕上最後期限,而忽視了那些明顯的缺陷。他宣布,未來任務控制中心將以兩個詞著稱:「嚴格」和「合格」。所謂「嚴格」,克朗茲的意思是,大家對自己的行為必須有強烈的責任感,對自己的成敗得失擔負全責。「合格」是指他們在知識和技能上絕對不能出現短缺,永遠不能停止學習。克朗茲要求大家把「嚴格」和「合格」兩個詞寫在自己的黑板上。他說那兩個詞會不斷提醒大家記住三名太空人的犧牲,也有助於確保類似的悲劇不再發生。

阿波羅1號的大火讓每個人意識到,公開表達擔憂和顧慮的重要。試圖掩蓋失敗及忽視潛在問題的想法,已經不容存在了。他們開始接納錯誤,把錯誤視為學習和成長的機會。一位飛行控制員後來描述當時的情況,就像打牌時每張牌的正面都朝上,你無法再矇騙任何人,只能承認失敗和錯誤。

這種轉變很顯著。多年後許多評論家指出,若不是從阿波羅1號的大火中記取慘痛的教訓,阿姆斯壯永遠也無法踏上月球。

博斯蒂克為這種做法提供了一個具體的實例。在一次訓練中,博斯蒂克和兩名同事因計算錯誤而導致某次任務失敗。在檢討會上,克拉夫特質問是怎麼回事。博斯蒂克的兩名同事試圖推卸責任,但他直接承認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那天稍後,克拉夫特把博斯蒂克的同事調離太空計畫,只留下勇於承認錯誤的人。

克拉夫特晚年也回顧了從阿波羅任務的錯誤中記取教訓的重要:

我們的組織有非常強烈的開放心態,我們學會在犯錯時告訴彼此……犯錯時,我們從來不會因為出糗而感到尷尬,我們犯的錯成千上百,但我們已經習慣開誠布公。那是完成任務的根本。

如今,甘迺迪太空中心的參觀園區有一系列精彩的展覽,展示太空探索中令人驚歎的技術。二○一七年一月,該中心推出一場新的展覽,以紀念葛利森、懷特、查菲。展覽中展示了那三位太空人的許多物件,包括太空船模型、他們的衣服、在太空中使用的工具。

展覽的中心放著組成阿波羅1號艙口的三片金屬面板。那三片面板已經保存了半個多世紀,表面上看來,狀似三片無害的金屬。實際上,它們見證了阿波羅計畫中最黑暗的時刻,但那三片面板後來也成了進步的紀念。阿波羅團隊發現了坦誠面對失敗的重要,因此學會了成長與前進。阿波羅1號的火災是一場可怕的悲劇,但是若沒有那場火災,沒有它帶來的態度改變,甘迺迪的登月夢想可能永遠也無法實現。

那個展覽的標題完美地總結了那場火災所傳達的核心訊息:「Ad Astra Per Aspera」──歷經刀山火海,終達星辰。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平凡人也能一步登「天」的致勝科學》,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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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察.韋斯曼(Richard Wiseman)
譯者:洪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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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收錄了許多未曾公開的故事和獨到洞見,為致勝的科學帶來新的見解,讓每個人都有能力實現不可能的夢想。

getImage-2Photo Credit: 時報出版

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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