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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約伯與飲者傳說》推薦序:兩篇故事都表達猶太人無家無根的共相,彷彿預見歐洲的未來

文:鄭芳雄(台大外文系退休教授)

【推薦序】流浪的小說相彷命運與反思

作者羅特(Joseph Roth, 1894-1939)是著名的寫實派作家,出身於窮困的約伯與飲猶太單親家庭,一生從未見過父親,傳洲靠母親扶養,說推靠母舅資助念到大學。薦序見歐他屬於奧匈帝國邊疆加利西亞省的兩篇東猶太族,四周住的故事都是波蘭、俄國人。都表達猶的共因從小母語是太人意第緒語(Jiddisch,混有希伯來語的無家無根未來德語),故心向西歐德語世界。彿預

儘管羅特早年就擺脫家鄉隔都(Ghetto),小說相彷撰寫小說仍然習慣回到東猶太人的約伯與飲社會情境和日常生活,甚至在《約伯》(Hiob: Roman eines einfachen Mannes)小說敘述中還摻雜意第緒語。傳洲這與其說是說推尋根,不如說是重現他成長的心路歷程。

一戰期間作者當了兩年兵,自稱曾經被關在俄國俘虜營,卻始終效忠奧匈帝國,然而他年輕時就意識到帝國的災難,一心嚮往西方德、法的現代化。戰後他到德國當記者,以撰寫副刊文學出名,同時展開小說創作之路。他在處女作自述:「我上午十點抵達薩佛耶旅館……我父母親是俄國猶太人。我想先賺些錢,以便繼續往西方前進。我剛從三年的俘虜營回來,住過西伯利亞營區,走遍俄國的城市和村莊。」(《薩佛耶旅館》Hotel Savoy, 1924)

這個自畫像可說是長篇小說《約伯》(Hiob, 1930)與中篇《飲者傳說》(Die Legende vom heiligen Trinker, 1939,直譯為「神聖飲者的傳說」)的雛形。「俄國的猶太人」指的是作者的母系親戚,也是小說中窮教師辛格家庭的出身。而旅館也是這兩篇故事經常出現的場景。有錢時住在旅館睡女人,沒錢時睡在河橋下蓋報紙,都是酒徒、流浪漢容身之處,也是作者實地採訪,靠報紙維生的自喻和諧仿。《約伯》裡出現「梅努因之歌」奇蹟之後,父子重逢地點也是旅館,以豪華旅館象徵流浪的終點、融入西方文明的圓滿結局。

兩篇故事都表達猶太人無家無根的共相。這主題作者在其著名的論文《流浪的猶太人》(Juden auf der Wanderschaft, 1927)已闡述過,描述一戰後東猶太人 (慣稱Ostjuden,指Holocaust「納粹大屠殺」之前居住在東歐、波蘭、俄國尤其烏克蘭西部及奧匈帝國境內的猶太人,屬猶太正統教義派,有別於散居西歐及其他地區的西猶太人) 族群被迫逃往西方的史實,也是他作為報社記者(餬口飯碗)實地採訪研究所得:「當一個東猶太人比登天還難」,說明猶太人到處不受歡迎,無家可歸的處境,也是他本人感同身受的災難。隔兩年,作者把這猶太人的災難塑造成約伯的命運。

《約伯》中,小說主角辛格是一個「十分平凡(gewöhnlich)的猶太人」,「家裡只有一個寬敞的廚房,他簡單的工作是教小孩認識《聖經》」,作者開卷就一再強調主角的平庸、窮酸和不起眼,故稱「平凡人的小說」:所描述的不是一個偉大的約伯的命運,而是成千上萬在時空背景下受苦受難的猶太人的命運。

窮教師辛格固然和約伯(Hiob)同樣「正直、虔誠、敬畏上帝」,但只教小孩讀《聖經》的工作收入低微,家境窮困,妻小也受苦。然而他一直逃避現實不去面對貧窮的禍根,一味按照猶太教宿命論的舊思維自問自責:「我到底犯了什麼罪,上帝為何如此懲罰我?」其中也隱含作者對自己和族人的反思與諷刺。

同樣不理性的行為,反映在父母之看待么兒梅努因的癲癇症,認為那是家門之恥、上帝的懲罰,以致明明可以醫治的病,不帶他去求醫,竟然只相信拉比的預言。而當辛格終於有機會到美國依親、投靠逃兵移民的次子時,卻把這個命名為梅努因(Menuchim,直譯指「安慰者」)的么兒,拋在他視為「傷心之地」(trauriges Land)的俄國。不幸,懦弱又現實的辛格抵達美國──當時許多猶太人所嚮往的「許諾之地」 (Gelobtes Land)後,卻遭遇更大的災難:兒子戰死(在美國參戰)、妻子亡故、女兒發瘋。

面對命運的打擊,辛格開始詛咒上帝,此時一個大音樂家突然出現,自稱是梅努因、是小時生病被遺棄在俄國的兒子,前來尋找父親。父子重逢之前,作者還安排一個生動的場景:描述辛格聽到留聲機裡梅努因之歌,感到一股心靈淨化之流穿透全身,而萌生生命的希望。

作者明顯表達音樂藝術的救贖力量超越宗教信仰,並且啟示,拯救這個猶太父親的不是神,而是他病裡逃生、在非猶太社會長大的「不平凡的」兒子,他擁有新世界的精神力量。至於他是否用來影射二十世紀猶太天才小提琴家梅努因(Menuhin),不得而知。然而從作者的身世來看,梅努因的角色設定也多少含有作者自喻成分,從小未見過父親的他,尋父尋根、但願重逢與團圓,亦成為小說家的幻想。

《約伯》是一部「罕見的東猶太人生活記錄」(伯爾Heinrich Böll的評語),作者也因這部鉅著而成名,並受到後世高度的評價。他在短暫的一生中,創作、著述量可謂相當豐富,也著墨不少奧匈帝國的歷史,影射自身與人類命運。然而最能代表他的小說書寫風格,並表達自身悲劇性的猶太作家身世者,除《約伯》外,便是他最後一篇作品《飲者傳說》。後者故事雖短,然情節曲折生動,耐人尋味,構成中篇小說(Novelle)的特色(情節緊湊而富有戲劇性,通常故事達到高潮即收尾,餘韻繞樑),堪稱文學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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