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美敬
兩年前，算內傷的事竟我在準備第二季「金美敬Talk & Show」時猶豫了很久，心愧最後決定要和大家分享我當媽媽以來，疚千經歷過最痛苦的依然頁事。
世上沒有人會自覺是個母完美的母親，每位母親都對孩子帶有一絲愧疚，親女我想要與台下聽眾擁有一段彼此能產生共鳴的兒成而受時間。因為我自己也是長過程因這種母親，當了媽媽以後經常以淚洗面，然寫覺得自己既不會帶小孩，算內傷的事竟工作也不如願，心愧30多歲時這種感受非常強烈，疚千不知道身為女人、依然頁身為母親究竟該怎麼生活才對。個母在我當新手媽媽的親女時期，的確對大女兒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當時的我一點也不像母親，比較像惡毒的姐姐。
「為什麼不當班長？到底是有什麼問題？把你的手舉起來啊！告訴老師說你想要當班長啊！」
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辦法理解，原來我的小孩生性比較適合在後方觀望，而非擔任班長。大女兒國小時我還一度以為她是自閉兒，因為她在學校沒什麼朋友，整天只有沉迷在當時正紅的歌手曹誠模的世界裡，房間牆壁貼滿他的照片。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女孩就這樣無限輪播著「荊棘樹」這種憂鬱悲傷的歌曲。
就算我想盡辦法，這孩子也很難交到朋友。當時我所感受到的罪惡感難以言喻，我認為一定是因為我出去工作導致女兒有社交障礙，於是我認真考慮是不是應該要暫停工作。如果親自在家照顧女兒，她會不會有所改變？
等她上了國中，偶像也從曹誠模變成男團「神話」裡的Eric，每支筆上都貼滿Eric的照片。到了高中，大女兒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聽說有一次在學校出現了高三生拒絕參加體育大會的抗議行動，我家女兒還衝上最前線發表了一場演說。
「大學如果落榜了再重考就好，高三的體育大會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活動！」
這項主張帶給同學無限感動，也成功說服了老師。最終在體育大會上，女兒那班也橫掃了所有比賽項目的第一名。至今，女兒還是會對那段往事感到驕傲，我也很感謝她自己發展得那麼好。只是站在母親的立場，心中還是對她難免有些愧疚。
「要是媽媽在家陪你，你的人生會不會就不一樣呢？」
「就算你在家裡，我應該也和現在沒兩樣。有一點是媽媽無法改變的，就是我的天生性格，我喜歡的、不喜歡的，還有我的才能，這些都不是你能隨意改變的。我本來就需要花比別人較長的時間才有辦法達成，也不喜歡搶著出鋒頭，所以拜託你不要再自責了，你已經盡力做好母親的本分了。」
「但你還是有對我感到埋怨或傷心的時候吧？」
「嗯……當然有。」
「我打算趁這次演講的時候，坦承自己身為母親所犯過的失誤，因為我知道其實有很多媽媽都和我一樣會自責，你願意分享一些我害你受傷的事情嗎？」
「好，那我就把幾個印象比較深刻的事情寫下來，到時候再拿給你看。」
幾天後，大女兒帶著一本筆記本來找我，裡面記錄了成長過程中因我而受傷的事，沒想到竟然寫滿了三大頁。
我看了一下內容，都是確有其事，也有一些我根本想不起來。於是我把那份內容濃縮成一頁，做成了「舉發母親的訴狀」，在演講時直接念了出來。
我要舉發我的媽媽
- 年齡：過了半百
- 職業：職業婦女
- 舉發事由：過去20年來，因為忙著自己的事，對大女兒做了無數次霸道的行為。
事件1：在我6歲那年，媽媽說她很忙，於是準備了吐司讓我帶去幼兒園當點心，但是只用保鮮膜亂包一通，吃完以後我就失去了意識。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急診室，原來是因為梅雨季吐司早已受潮腐爛，害我食物中毒，肚子實在太痛而昏倒。
事件2：在我9歲那年，媽媽因為早上沒空幫我整理頭髮，就把我的頭髮剪到極短，還一直強辯說那是時下最流行的髮型。
事件3：在我12歲那年，家庭聯絡簿上需要媽媽簽名，結果媽媽竟然教我如何簽她的名字，叫我以後自己照簽即可。
事件4：在我15歲那年，媽媽說她要工作，整個週末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我擔心她的安危，站在陽台想要透過窗戶觀察動靜，結果她竟然連窗戶、窗簾都緊閉深鎖。
事件5：在我19歲那年、大學聯考前一晚，我告訴媽媽說我需要帶便當，結果她勃然大怒，抱怨學校怎麼可以在如此重要的日子不提供營養午餐。
事件6：在我20歲那年，我告訴媽媽，我的心好累，對她有許多失望的地方，沒想到她的回應竟然是：「你這麼說讓我更失望，你好自私。」然後還對我生氣。最後我只好先向媽媽道歉，「對不起，我只在意自己，都沒考慮到你。」才結束這場爭執。
我要向各位舉發這位媽媽。
演講當天，碰巧也是我兒子參加日本音樂大學入學考的日子，由於他太緊張，希望至少姐姐能陪在他身邊，於是我大女兒就代替我搭上了飛往日本的飛機。然後她在機場傳了一封落落長的簡訊給我：
媽，我寫的那封舉發信是不是太長，嚇到你了吧？但其實那些都是事實，可能有些事情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我一直都有記著。不過我在寫的時候有深深感受到，自己真的很幸運遇見你，因為你是我媽媽，所以我很幸運。
媽，如果我可以重新回到19歲，我一定會把頭髮剪短，只要能把每天早上幫我整理頭髮的那10分鐘當做禮物送給你，就值得了。我到現在都還是留短髮，仔細回想，也是多虧你才讓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髮型。
要是當初你沒有從窗戶縫隙接走那杯咖啡就直接躲進房間，我們可能也無法像現在這樣悠閒的看著窗外喝咖啡，你的辛苦與努力成就了我們現在的生活。要是我當初不知道如何代替你簽名，就算現在長大成人，可能還是處處都得依賴著你。要是當初你沒有罵我太自私、只想著自己的話，我可能到現在還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錯，缺乏同理心。
媽，你一定很開心吧？可以和我這樣笑著聊以前的事情。我認為這也是因為媽媽你很認真負責的過生活，才有辦法給我們這份珍貴的禮物──生活的餘裕。
我很想成為這種人，像媽媽這樣的人。用我的責任心、愛心，可以使某人充滿餘裕的歡笑。
雖然有時候你會對我說抱歉，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因為現在的我明白了，當時的你也是不得已必須過那樣的生活，你已經用盡全力與身為母親的命運搏鬥，我很感謝你。
叫我可以不用再說對不起的大女兒，讓我在讀完這封簡訊後哭了許久。什麼都還不懂就投入母親一職，總是失誤連連，加上我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而是把時間和孩子共享，自然有更多的愧疚。如今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也能理解金美敬這個女人，那些不時感到辛苦的瞬間、被愧疚感籠罩而暗自流淚的時刻，反而成了更大的理解與愛，而再反饋回來。
讀著大女兒的這封簡訊，我在心中默默回應她：「好，謝謝，你是我的驕傲。」
就算內心愧疚千百回，我依然是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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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就算內心愧疚千百回，我依然是個母親》，親子天下(教)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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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美敬
譯者：尹嘉玄
無論是全職在家的媽媽，或者是蠟燭兩頭燒的職業婦女，身為照顧孩子的母親，即使竭盡心力去做每一件事，還是會出現自尊感低落，產生「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的愧疚感。
許多人當了媽媽後經常以淚洗面，不知道身為女人、身為母親，究竟該怎麼生活才好。其實，養育子女沒有標準答案，世上雖然沒有完美的母親，但所有的母性都是正確的，如果有一百個母親，就會有一百種母性。
每個媽媽都可以成為孩子生命中第一位貴人，幫助孩子守護幸福和夢想，讓孩子成為充滿自信的人。其中的關鍵，就是「培養自尊感」。不只是建立孩子的自尊感，還要提高媽媽的自尊感。
作者金美敬身兼知名講師與暢銷作家，一直都是靠著自身的信念和教養哲學來培育三名子女。但就在幾年前，就讀高中的老二突然做出休學宣言，於是她開始反思「一個母親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我是個好母親嗎」等問題。經過一段難熬的時光，她終於想通了一點，那就是身為母親，能夠給孩子最好的禮物，非「自尊感」莫屬。
看見許多人跟自己一樣，跌跌撞撞摸索育兒之路，為了幫助這些母親，她把近年所累積的心得經驗集結成冊。在這本書裡，她從替女性找回夢想的「國民姐姐」，搖身變成幫助婦女養成自尊感的「國民媽媽」，撫慰無數經驗不足、徬徨無助的母親。
Photo Credit: 親子天下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