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麗琪
大埔的林麗生活日常
深秋時節沿著台三線行駛。途經嘉義曾文溪流域，琪野坡地種植著滿山的鳥散檳榔樹。內山公路往西拉雅風景區沿線，步涼盡是爽舒適結滿紅色果實的閉鞘薑，盛放著細緻而充滿皺褶的早晨白色花瓣，長橢圓形葉片螺旋狀包裹著莖部，沿著令人印象深刻。嘉義街附近閒
涼爽舒適的大埔早晨，沿著嘉義大埔街附近閒逛，林麗由於鄰近曾文水庫，琪野路旁有幾家賣砂鍋魚頭的鳥散店面，正以油鍋料理著偌大的步涼鯉魚，四處飄送油炸的爽舒適氣味。經過種植香水樹的早晨行道樹，一股既濃烈又熟悉的香氣撲鼻，就和伊蘭伊蘭精油的氣味一樣。四處可見栽種麻竹林的景象，竹林邊有醃製竹筍的大桶子，散發醬菜的氣息，原來此地是盛產筍乾、筍絲的重鎮。
巷弄間錯落著以竹子、木材建構的南部傳統三合院住宅，有戶人家門庭前曝曬著提煉苦茶油的茶樹子。大概是人口老化與外移，空蕩的大埔市場內沒有攤販，燈已熄，一片凋零；只有載滿蔬菜的小貨車攤販停在市場口，圍繞著三三兩兩買菜的人們。街上多為一至三樓的零落店面與住家，在看似黃金地段的三叉路口，有幾間古老破敗的老房舍，殘破的玻璃窗內垂吊著布滿灰塵的窗簾。路上偶見騎腳踏車上學的孩童、青少年，早餐店勉強算是最有人氣的商家了。
大埔街上人潮來往最為頻繁的地段，一群赤腰燕佇立農會與對街中藥行前交錯的電線上，鳥兒望著四周出沒的熟悉臉孔，時而打盹兒，時而理羽或關注過往的車輛。燕子儼然是街坊鄰居的日常夥伴，牠們的窩巢像煙囪造型，築在騎樓屋簷的角落，緊鄰著鄉民的生活，對於我這個外來的陌生人滿不在乎，顯得一派輕鬆。
附近的曾文水庫湖畔碼頭，淡淡的天空色湖水，展現柔和舒暢的視野，可以望見一大群老鷹正在遠處山頭盤旋。我們乘坐輕便渡船探訪湖中的釣魚平台，由一位年輕且酷勁十足的女孩駕駛。幾位住在阿里山鄉的鄒族原住民，帶著炊具和食物上船；釣魚平台是他們疲累工作後的紓壓樂園，在湖中享受輕鬆釣魚與烹飪的美好時光。我們前去則是為了欣賞黑鳶飛行的英姿。
在這寬敞的水上平台，不時有黑鳶掠過頭頂上空。牠們群體飛行的模樣，彷彿空中的漩渦線條，流動著悠揚身影。邊飛邊發出像哨音般的呼叫聲，單純如「Do、Si」的悅耳音調。這群猛禽像在空中嬉鬧打鬥的孩子。
老鷹時而交鋒，時而交纏翻懸，有時像一條悠游水中的魚兒，優雅的身形又像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平行飛翔時，簡直像一架架轟炸機飛掠空中。在地導遊將事先備好的魚漸次拋入水中，吸引喜食魚貨、海鮮內臟的黑鳶。老鷹在平台上空集結盤旋，黑鳶們紛紛低飛水面觀察浮魚的動靜，顯得小心而謹慎。此時卻被守候一旁撿現成的鷺科鳥類捷足先登，眼明手快的夜鷺們，立刻飛撲水面入口獵物，大快朵頤一番。
打定主意獵食的黑鳶，從四面八方飛來搜尋水面，以堅定銳利的眼神偏著頭觀看，調整尾翼的傾斜幅度，以控制飛行的旋轉角度，緊接著放下縮在腹部的雙腳，以迅猛的速度轉身，俯衝水面瞬間將獵物手到擒來，一氣呵成的漂亮動作令人激賞。冷不防飛來了一隻空中搶匪，黑鳶與同類開展糾纏迴旋與翻滾動作，不斷上演著精采的掠奪戰。
一輪滿月掛在麻竹林梢的夜晚，蒼白的路燈映照著老化的建物。
寂靜的街上，小貨車、摩托車隨意停在路旁，一位阿公的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小兒走在路中央，一家門廊掛著大紅燈籠的新開幕店面已經打烊，門口有張寫著「檳榔」二字的紅紙立牌。妝點熱鬧的檳榔攤，令我聯想起清晨看到有幾輛貨車經過，車棚內坐滿採茶婦人，她們戴著以花布包裹的斗笠和身穿防曬護套的工作服，感覺愉悅並充滿活力，一路由產業道路開往阿里山鄉茶區。
冷清的大埔街，卻有行駛台三線通往玉井的大台南公車站牌。警察局前，一隻有著白色腹部的黑貓，坐在禁止停車的黃色網狀道路線上，用前爪磨蹭臉頰。從旅店出發來回兩公里的大埔街上，不論是住家或店面老闆，一律仰頭看電視連續劇；大埔市場對街的廟宇燈火通明；兩三家美髮院內，有正在剪髮或頭罩著烘髮機的顧客。
隔天，來到曾文水庫旁情人公園，在大埔鄉釣魚平台的渡船碼頭搭乘免費的動力船筏。這些船筏主要是為了服務永樂村的居民，船上兩位戴遮陽帽、穿花衣的婦人，提著菜籃，連同摩托車一起推上船。行船間伴著噗噗的馬達聲，一面聽著她們訴說曾文湖畔的愛情島故事，一邊欣賞層巒疊翠與水面相映的山光水色，魚兒不時躍出水面，享受著悠然愜意的時光。這一段舟航雖然只消幾分鐘即可抵達對岸，對鄉民來說卻免去了長途奔波、繞行山路之苦，相當便利。
渡船駛近曾文水庫的山豬島水岸船塢時，遠遠望見土坡上有六、七隻野豬。聽說山豬島的野豬平時自由自在在山林生活，只要聽到船夫播放三大男高音的歌聲，就會趕忙來到岸旁，等待用餐。我們的渡船沒有播放高亢的歌曲，船頭噗噗的引擎聲仍吸引豬兒們前來等待食物。導遊舀了一盆麥片灑向被野豬們踐踏的黃土斜坡，野豬們蜂湧而至享用。
住在擁有山水及自然環境豐富的曾文水庫旁，感覺上是很悠閒的環境；但乘坐渡船的婦人卻抱怨自己生活的土地，是鳥不生蛋的地方。鄉民希望如詩如畫的風景可以帶來人潮，帶動經濟發展與繁榮，讓生活更加富足。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野鳥散步》，春山出版
作者：林麗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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