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迪.威爾(Andy Weir)
「請進食。小說選摘」
我胸前擺著一條類似牙膏的極限飢餓急忙進嘴軟管。
「唔?」
「請進食。返航」電腦再次催促。最好
我拿起那條白色軟管,味料物擠上面有幾個黑色的把管比做棒字,寫著「第一天.第一餐」。內的泥狀
「這到底是裡這什麼鬼?」我說。
「請進食。愛還」
我轉開蓋子,小說選摘一陣香味撲鼻而來,極限飢餓急忙進嘴嘴裡也忍不住分泌唾液,返航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餓。最好我擠壓軟管,味料物擠冒出一些看起來有點噁心的把管比做棒褐色泥狀物。
「請進食。」
我算哪根蔥?憑什麼質問一臺有詭異機械手臂的電腦惡霸?我有點遲疑,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泥狀物。
天哪,未免太好吃了吧!簡直人間美味!吃起來很像香濃的肉汁,卻不膩口。我急忙把管內的泥狀物擠進嘴裡,細細品味。我發誓,這比做愛還棒。
我很明白背後的原理。俗話說,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肚子餓的時候,大腦會因為你終於進食而給你豐厚的獎賞。「幹得好。」大腦說。「我們暫時不會死!」
一切逐漸拼湊起來,脈絡愈趨清晰。要是我長時間昏迷,他們一定得餵我吃東西,但我醒來時沒看到腹部有灌食管,他們可能是從鼻腔經食道放入鼻胃管供給營養,對那些不能自主進食又沒有消化問題的患者來說,這是最不具侵入性的方法,還能讓消化系統保持活躍健康,也解釋了為什麼我甦醒時沒看到這條導管。如果可以,應在患者昏迷的情況下移除鼻胃管。
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我是醫生嗎?
我又往嘴裡擠了一口肉汁。還是很讚。我狼吞虎嚥地狂吃猛吃,管子很快就空了。
「我還要!」我舉起軟管大喊。
「用餐完畢。」
「我還沒吃飽!再來一根!」
「本餐食物分配量已足。」
好吧,有道理。目前我的消化系統仍在適應半固體食物,最好還是慢慢來。要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可能會反胃。電腦的決定非常正確。
「再給我一點!」人餓的時候才不會在乎什麼正不正確。
「本餐食物分配量已足。」
「才怪!」
話雖如此,我的狀態的確比之前好多了。食物帶給我滿滿能量,讓我活力充沛,充分休息也有很大的助益。
我滾下床,打算走到牆邊。機械手臂沒追過來。我猜既然我已經證明自己能進食,下床當然也沒問題。
我低頭看著赤裸的身體,感覺不太對。我知道旁邊沒人,就算有也是死人,但還是很怪。
「可以給我衣服穿嗎?」
電腦沒有回應。
「算了。你高興就好。」
我把床單拉下來裹在身上,纏了好幾圈,再越過肩膀,把垂在背後的床單一角拉到前面,和另一角綁起來。速成羅馬長袍完成了。
「偵測到自主行走運動。」電腦說。「你叫什麼名字?」
「吾乃昏睡皇帝,還不快跪下!」
「錯誤。」
該來看看牆梯上方有什麼東西了。
我邁步走過房間,雖然還是有點不穩,但這個舉動本身就是一場勝利。我可以單憑雙腿的力量行進,無須依靠搖晃的吊床,也不必倚著牆壁。
我來到牆梯前,抓住橫桿。我不需要其他外力來支撐,只是如果有輔助工具,人生會變得輕鬆一點。上面的艙口看起來牢固得要命,應該是密封型,而且很可能上了鎖。不管怎樣,還是得試試才行。
我爬上一階。很吃力,但不是做不到。再踩上另一道梯級。好,我抓到訣竅了。慢慢來,保持穩定。
我一步一步往上攀,終於成功抵達艙口。我一手抓著牆梯,另一手轉動艙門上的輪柄。
它動了!
「我的媽呀!」我失聲喊道。
「我的媽呀」?這是我用來表達驚訝的感嘆詞?是沒什麼大不了沒錯,只是我沒料到自己居然這麼老派,很有一九五○年代的風格。我究竟是什麼怪咖啊?
我抓著輪柄轉三圈,聽見「喀噠」一聲。艙門往下傾斜,我挪動身子閃邊,沉重的鉸鏈式艙門應聲落下,完全敞開。我自由了!
應該吧。
艙口另一邊只有無盡的黑暗,有點嚇人,不過事情總算有進展了。
我將手探出艙口,撐起身體,來到另一個房間。我一進去燈就亮起來。大概是電腦的傑作。
這個房間的形狀和大小看起來和剛才那個圓形房間一模一樣。
房間裡有一張固定在地板上的大桌子,就外觀推斷應該是實驗桌,旁邊還設置了三張實驗椅。
放眼望去,四周擺滿各式各樣的實驗室儀器,全都安裝在無法移動的桌子或長椅上,好像這個房間已準備就緒,隨時可能面對毀滅性地震似的。
一道牆梯通往天花板上另一個艙口。
我在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裡。隔離病房什麼時候開始讓患者進實驗室了?況且這裡也不像醫學實驗室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站起來,好看得清楚一點。
實驗桌上固定著一些小型設備,包含一架放大倍率8000X的顯微鏡、一個高壓蒸氣滅菌釜、一排試管、一組收納實驗用品的抽屜櫃、一個存放樣本的冰箱、一座加熱用的高溫爐、好幾支移液管─等等,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術語?
我望向牆邊那些大型儀器。掃描式電子顯微鏡、次毫米3D列印機、十一軸銑床、雷射干涉
儀、一立方公尺真空室……每一項我都說得出名稱,也知道使用方法。
我是科學家!真相愈來愈明朗!嗯,該是我好好運用科學的時候了。好啦,天才大腦,快想想辦法!
……我肚子好餓。
大腦,你讓我很失望。
好吧,我不知道這裡為什麼有實驗室,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能進來,總之……繼續前進!
天花板上的艙口離地十英尺,看樣子又要來場牆梯大冒險。幸好我現在的體能好多了。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開始攀上牆梯。就和之前一樣,我必須耗費極大的精力才能完成這些簡單的動作。雖然我的身體狀況有所改善,卻還稱不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