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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野晴臣與他的七位錄音師》:與其說《Hosono House》是原點,倒不如說是一次習作

文:鈴木惣一朗

《Hosono House》(1973)——吉野金次(Kinji Yoshino)

細野先生談《Hosono House》

  • 印象中,細野習作細野先生不太聽自己的晴臣專輯。《Hosono House》也是與的音師與其原點嗎?

細野:大概十年會聽一次吧。

  • 真的位錄嗎?(笑)

細野:嗯。這張專輯是說H說次在狹山家裡的小房間(四坪大小的臥室)錄的,我想吉野先生的細野習作混音應該做得相當辛苦。所有的晴臣麥克風都會串進各種聲音,平衡表現想必很難拿捏。與的音師與其原點最讓我在意的位錄部分就是,鼓組的說H說次銅鈸串音串得太嚴重,我到現在都還是細野習作很在意,一直以來都是晴臣。

  • 不過,與的音師與其原點我認為,位錄就是說H說次那個串音讓那張專輯表現出不可思議的爆發力。接下來的問題,細野先生應該很常被問到。請問,當初《Hosono House》為何會選擇在家中宅錄呢?

細野:最主要是因為吉野先生買了錄音器材,所以想試試看效果如何。選在(非錄音室的)生活場域錄音,主要是想順應吉野先生的意願。是說,狹山的房子,本來就是「WORKSHOP MU!!」[1] 的真鍋立彥先生找到的。房租只要兩萬日圓多一點,當時這樣就可以租到獨棟的房子喔。後來,大家就漸漸往那裡跑了。我也去了,覺得很喜歡,所以就自己一個人搬進去住。而且那個時候,駐紮的美軍還隨處可見,到了聖誕節,軍眷的男女老少會到各家門口唱聖誕歌慶祝。我家的門鈴也響了,門一開,他們就用手風琴伴奏唱歌給我聽,還送我類似聖誕紅的花喔。當時覺得自己還真是住對地方了,不過那一年過後,軍眷就全都回國了。

  • 當時的社會正處在全共鬥學運 [2] 的氛圍之中。同時也是末日論正盛的時期,社會處於動盪不安的狀態。

細野:會搬去狹山住,一部分也是因為想從中逃離出來。不是因為那裡有多特別,只是因為搬出東京老家後沒有收入,住在狹山的話,多少還能負擔。在那個年代,社會情勢正朝向「核心家庭」與「入住郊區」發展。我也在這股浪潮中隨波逐流,生活一直處在變動的狀態。HAPPY END的團員自然也就開始各分東西。並不是因為誰說想要離團,而是自然而然就變成那樣了。解散之後,又組成Caramel Mama,這也是順其自然的變化。僅僅是當時一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未來會如何,誰都無從得知。

  • 話說回來,當初也不是細野先生自己提出要出個人專輯的,而是石浦信三(HAPPY END樂團經紀人)先生建議的,對嗎?

細野:對呀。那個年代的音樂人就跟小貓小狗一樣,沒在認真思考的(笑)。HAPPY END解散了,自己又是貝斯手,所以完全沒想過要做個人專輯,可是石浦君替我們這些團員研究後路該怎麼走。結果,他的想法在那段期間都一一實現了。那時候,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唱歌。唱歌可是我盡可能想避開的工作之一呢。我這個人,真的就是欠缺自我意識啊。

  • 細野先生的自我意識是何時開始萌芽的呢?

細野:是顯子(矢野顯子)他們翻唱我的〈結束的季節〉還是〈相合傘〉,結果大家聽了覺得很喜歡之後吧(笑)。

  • (笑)。然後自我意識就萌芽了?

細野:這個嘛,先離題一下。高一之前,我對穿著品味的意識也是零。身體明明已經不會再成長了,可是母親還是改不了習慣,要我穿著鬆垮垮的制服,褲子還拖著地。我就每天穿那樣去上學。後來,有一天在月台等車時,我看見自己的模樣映在電車的車窗上。那時我才頭一次發覺:「呃,我穿這什麼東西?」這就是我的自我意識萌芽的瞬間。我就直接穿著這樣去上高中,結果在大家眼中,我竟然看起來很時尚。他們還常常對我說「你的鞋子超讚欸」(笑)。

高中時,我學不良少年穿鞋,就是鞋頭很尖的那種。不良少年還會為了打架,在鞋頭加上鐵片喔。反正,我就覺得我也要買那種鞋,我記得應該是翼紋(wing tip)的雕花皮鞋,當時確實叫作「阿龜」(おかめ)[3]。接著又覺得自己一頭亂髮,應該要去理個頭,於是請師傅幫我好好地剪了個三七分髮型,結果就變成常春藤學院風(Ivy Style)了。放假時,還會去銀座的御幸通 [4] 走學院風台步喔。

  • 好有趣(笑)。

細野:回到正題……(笑)。所以, 我現在對《Hosono House》是有自我意識的喔。當時的空間感,以及屬於那個已是一片白茫茫的年代的聲音,的確存在於《Hosono House》中。

  • 記得第一次聽這張的時候,第一首〈Rock-a-Bye My Babay〉就帶給我很大的衝擊,聽起來像是填上日本歌詞的西洋歌曲。總之就像經典名曲那樣,是一首完美到不行的好歌。我相信應該有不少樂迷都有這種感受。

細野:那時狹山的家裡有一台Teac的四軌錄音機,所以半夜我就拿著一把Gibson J-50吉他自彈自唱,然後把歌錄下來,打算做成Demo。我還記得,隔天吉野先生聽過之後很興奮地跟我說:「這首這樣就很好了!」那時我對他的反應還有點不解,因為聲音明明就很爛……不過,既然吉野先生都那麼說了,我自然就接受他的想法。

  • 當時錄音師和音樂家的關係和現在大不相同了吧。我入行那時已經是自由主義的年代了。

細野:因為,吉野先生在當時是某一類(音樂的)權威。而且我們從HAPPY END的時候就開始合作了,所以我的立場就是請他自由發揮。我連混音器上的都不會去碰。反正我也不懂,不懂的東西就不要亂碰。總之,那次時間非常有限,歌都是趕著做好的狀態,很辛苦。那個時期,自己的心思全花在作曲上。

  • 重新回過頭去看的話,您對《Hosono House》這張專輯有什麼看法?

細野:我沒辦法評斷自己的專輯耶,就只有「做都做了」的感覺。重聽《Hosono House》時,我就只會去聽自己在作曲上的好壞,反而沒在聽整體聲音的做法。不過這張是首張個人專輯,可以說是一種習作,有一種拚盡全力、在及格邊緣的感覺,所以稱不上是滿意。

  • 這張算不算是細野先生的原點?

細野:總歸來說,因為我在這張之後的變化很大,所以與其說是原點,倒不如說是一次習作。像是宣告就此從HAPPY END畢業的感覺。所以,之後的民族風才是我的原點吧。

  • 碰巧的是,大瀧先生也對自己的第一張專輯《大瀧詠一》(一九七二年)說過同樣的話。

細野:應該對誰而言都是如此吧。

  • 《Hosono House》和《大瀧詠一》的味道,又拉近了一些。

細野:會不會是狹山和福生 [5] 就在隔壁而已,所以氣氛很相似?

譯注

[1] 藝術總監、平面設計師、畫家。桑澤設計研究所畢業,一九七○年成為設計品牌「WORKSHOP MU!!」的共同創辦人。「WORKSHOP MU!!」曾為小坂忠、Sadistic Mika Band、HAPPY END、細野晴臣、加藤和彥等多位藝人設計專輯封面。該品牌的設計風格和日本以往的專輯封面設計概念(封面幾乎都是藝人照片)大不相同,封面設計主打意象式的拼貼藝術或插畫風格,因而經常被拿來和英國的設計公司「Hipgnosis」比較。一九七六年「WORKSHOP MU!!」結束經營後,奧村靫正成立設計公司「The Studio Tokyo Japan」,並擔任的藝術總監。事業亦橫跨企業廣告設計、海報設計、書籍美術設計、舞台設計、劇場美術設計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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