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瑄（筆名陳穎，書評斯卻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系文學組博士生、波士兼任講師）
單身好嗎？這是頓人定芙單身個複雜的問題。
某人單身，小說小說是外堅因為他不想結婚，還是拒結結不了婚？是出於自願還是無可奈何？這樣問不是要揭人隱私，而且還要繼續問：這人是婚的亨利男是女、年紀多大？他是詹姆什麼時代的人、身處怎樣的裡否蕾娜社會，他在其中的書評斯卻地位如何？這社會又如何看待婚姻與單身，是波士否視前者為必須，或是頓人定芙單身否接受後者，是小說小說無條件地接受或有任何前提，那前提又是外堅什麼？
直到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於一九一六年辭世，享年七十二歲的拒結他終身未婚。他這輩子交手過的勸婚者必然不少，以至於他除了以文學創作聞名，他的拒婚之舉也在文學史上留下記錄——最著名的莫過於在寫給好友葛麗絲．諾頓（Grace Norton）的信中，他宣稱：婚姻只會壞了我的單身好事。 死者已矣，後世對其堅持單身的臆測更是肆無忌憚。他是單身主義者、無性戀者或男同志？這通通可以是，也早已是茶餘飯後或學術研究的題材。
儘管性別研究，尤其是當中從事酷兒理論者，自這套理論誕生的三十多年來，致力推廣不以身分來界定性相（sexuality），即一個人在性方面的種種，包括其生理性別、性別認同、性傾向等及這一切之間的互動關係都不應被硬性定義及受此定義所限。但在學術以外的日常，找到身分及其稱呼，似乎還是最直截了當的。詹姆斯若是男同志，噢，那些他以親暱的辭藻寫給年輕男子的私密信件便有了解答；若是無性戀者，那些無論是他生前或死後，欲將他與年齡相若的表妹米妮（全名為Mary “Minnie／Minny” Temple）湊成對，卻未能在現實中成事或在研究中下定論的嘗試，就有了解答。
但正如辜崇豪為新鮮出版的《波士頓人》（The Bostonians，1886）繁體中文譯本撰寫的導讀所言，把兩位女主角奧莉芙和芙蕾娜的關係理解為「女同性戀」，是「從現代『女同性戀』主體去看同性關係的線性歷史觀……粗略地將『過去』與『落後』畫上等號」（頁6）。這說法呼應了米歇爾．傅柯（Michel Foucault）在《性史》第一冊（The History of Sexuality, Volume 1）中指出，「同性戀」在十九世紀末的心理學、精神醫學及醫學論述中才成為類別，從此前的犯罪行為變成了新的物種（species）。 然則，最該被檢視的不是過去是否存在所謂的「同性戀」，而是討論「同性戀」的方法。
詹姆斯維持了整輩子的單身狀態，為他招來男同志和類似無性戀的懷疑（曾有醫生診斷他「性愛系數低」〔low amatory coefficient〕），這些懷疑同樣是把現代的性傾向分類套用於百年以前的作家身上。但我更想問的是，為什麼要懷疑呢？這份懷疑的背後是對單身不會獨立存在的假設，即先入為主地認定一個人不會為單身而單身，單身必有其原因，可能是為了掩飾無性戀或同性戀之類的。從單身聯想到性傾向，以性傾向來解釋單身，其實是把視線從單身轉移至性傾向，從而取消單身。若奧莉芙和芙蕾娜不能與現代的女同性戀相提並論，我們又可否撇開性傾向，反過來視探討單身之可能性為該小說的主題之一？
但芙蕾娜有可能單身嗎？要是可能，她就不必在女性主義者奧莉芙和對當時在新英格蘭地區興起的女權運動嗤之以鼻的蘭森之間，以及兩者分別代表的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間作出選擇，而奧莉芙也不必擔心自己下重本栽培的芙蕾娜會違背女權思想，接受蘭森的追求，退回到她倆理應要聯手反對的傳統婚姻——當然是一男一女的，這對男女在婚姻中所扮演的角色也當然是固定和不對等的。
然而，上述對把現代所理解的同性戀與過去的同性關係作線性聯想的批判，也適用於視單身為異性戀婚姻與「波士頓婚姻」（Boston marriage）——衍生自這部小說，指十九世紀末新英格蘭地區兩位獨立女性的同居關係 ——之外的第三條、更進步的路。單身不見得比較進步，而當考慮到進步需要物質條件時，就更凸顯出這點，出身上層階級的奧莉芙顯然比芙蕾娜有條件單身。
爭奪芙蕾娜的奧莉芙和蘭森都不討喜，相比起從二選一，單身也許才是王道。在小說外堅拒結婚的詹姆斯卻在小說裡否定了芙蕾娜單身的可能性。這也許如實地反映像芙蕾娜這樣背景的女子，在新舊價值觀衝撞的當時，到底沒有太多選擇。那詹姆斯有選擇嗎？那些對他始終單身的臆測，說明了單身的複雜性，也使他與筆下無法如他般單身的芙蕾娜立於同一陣線。
- 作者介紹：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系文學組博士生，亦為兼任講師、影評人與譯者。譯有《中國剩女：性別歧視與財富分配不均的權力遊戲》、《倫敦的生與死：一部關於移民者的大城悲歌》、《卡卡女性主義》、《變裝的藝術》、《膠卷同志：當代中華電影中之男同性戀再現》等。
書籍介紹
《波士頓人（文壇巨匠亨利・詹姆斯經典之作【繁體中文版首度問世】）》，麥田出版
作者：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
譯者：柯宗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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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以文學介入性別運動的英美現代小說
開創「波士頓婚姻」獨特關係的時代經典——繁體中文版首度問世！
兩位獨立女性共同生活、相知相伴的「波士頓婚姻」，
卻因一個男子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辜崇豪（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副教授）專文導讀
從未有人敢寫這樣題材的小說，也沒人能寫得比亨利・詹姆斯更好了。——《新共和報》
同名改編電影由《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編劇詹姆士・艾佛利執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