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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的征服與神話》書評:海天混同未曾有,英雄至死是方休

解構亞歷山大的亞歷有英神話形象

人類歷史上曾經出現過許許多多的帝國,譬如大英帝國、山大神話書評死方俄羅斯帝國、服與羅馬帝國等等,海天混同但可能只有兩個帝國是雄至休冠以人名來命名,一個是亞歷有英在19世紀初叱吒風雲的拿破崙帝國,另一個則是山大神話書評死方西元前四世紀的亞歷山大帝國。這種以人名來稱呼的服與帝國,往往強調的海天混同是以領袖一人之力打造出這個帝國的版圖、風貌,雄至休拿破崙帝國是亞歷有英憑藉拿破崙・波拿巴個人的軍事天分逐一征服歐陸各國家而建立起來,同樣的山大神話書評死方,亞歷山大帝國則是服與亞歷山大大帝征服希臘、色雷斯、海天混同敘利亞、雄至休巴比倫、埃及、波斯、旁遮普等地所建立,是羅馬帝國興起以前,西方世界對帝國想像的原點。

亞歷山大20歲時繼承父親腓力二世的馬其頓王位,並於西元前334年出征波斯帝國,於西元前323年染病去世時,享年32歲,但其時已建立橫跨歐、亞、非三大洲的龐大帝國。亞歷山大死後,他的帝國被麾下將軍所瓜分,直到300年後被羅馬逐一征服。此間亞歷山大的神話形象不斷被建構並膨脹,羅馬共和末期的名將如龐培、凱薩,無不以亞歷山大為效法對象。

然而,亞歷山大個人的英雄傳奇真的有這麼厲害嗎?本書《亞歷山大的征服與神話》一方面爬梳這位大帝的神話形象如何在轉述的過程中被反覆打造出來,同時也揭露出在整個軍事遠征的行動裡,西方人(馬其頓、希臘)與東方人(巴比倫、波斯、印度)的摩擦與矛盾。作者森谷公俊認為,歷來誇耀亞歷山大軍事成就的記載,大多忽略了腓力二世所奠定的基礎,腓力二世繼承馬其頓王位之際,正逢國力極度衰微之時,但腓力在他有生之年,讓馬其頓由北方一個不受重視的蠻族王國,進而成為希臘世界的共主,創造出亞歷山大遠征的最初資本;另一方面,如果從亞歷山大進軍小亞細亞到一路挺進波斯帝國的核心地帶來看,大帝之所以能快速征服這些區域,實則歸功於波斯帝國長年的經營,使地方行省的管理能快速地由波斯轉換至馬其頓,而沒有發生秩序混亂的情況。

簡單來說,亞歷山大最主要是憑藉父親所留下的政治資本(希臘世界共主)、軍事資產(馬其頓士兵),而攻打一個統治井然有序的波斯帝國,如果以亞歷山大此後對印度地區的軍事行動來看,就會發現在國家林立且地形陌生的環境作戰,亞歷山大的遠征實在嘗不到什麼甜頭,因此大帝的軍事神話其實建立於諸多波斯行省開城投降,而非實質意義上的戰無不勝。

此外,森谷公俊也坦言,亞歷山大因為性情直率,並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譬如在一次宴會上,大帝因為無法忍受自己的好友將領出言諷刺其作風,直接擲出長槍將其刺死,雖然事後他極其後悔,但是對於長年跟隨他的人來說,實在是提心吊膽。同時,亞歷山大在征服波斯後,提倡的融合政策,全無考慮馬其頓士兵的感受,並且以波斯人取代馬其頓人在遠征軍的骨幹位置,不由得讓人認為亞歷山大如果是現代公司的老闆,一旦公司兼併其他企業而擴大後,就會毫不留情裁撤公司元老。從這些情況來看,亞歷山大與羅馬人所塑造的英雄形象實在有所差距。

希臘化時代的內涵

過去,我們在歷史課本中可以看到,在亞歷山大帝國瓦解後,到羅馬帝國崛起前的這段數百年時間裡,從希臘本土一直向東延伸到伊朗高原與印度西北邊境,北達黑海,南至埃及,這個地理範圍內王國林立,幾乎都是當年跟隨亞歷山大遠征的將領後裔所建立起來的國家,這段時間在歷史學上有個「希臘化時代」的專稱。但是課本交代不多,乍看之下會以為這與希臘城邦文明有深厚的關聯,不過如果參考本書對希臘化諸王國的剖析,我們可以發現到希臘化王國其實是亞歷山大帝國在不同區塊的在地化政權。

如以幾個比較知名的希臘化王國為例,據有馬其頓與希臘本土的安提柯王朝,延續了腓力二世時期的政策,以馬其頓的軍事力量支持親馬其頓的城邦潛主,防止以雅典為首的城邦聯合起來反抗;據有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伊朗高原的塞琉古王朝延續波斯帝國的統治風格,利用巴比倫的神官體系、波斯的行省總督制度,接續原本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在當地的經營策略;據有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則重現古埃及王國的神話傳承,使王朝創始者托勒密不再是外來的希臘人將軍,而是獲得在地神祇認可的埃及法老。由此可知,雖然上述這三個王國皆屬於希臘化王國之列,但是維持統治的方式卻仍延續當地原有傳統,因此希臘化時代其實與希臘時代的象徵——城邦文明,並沒有太多的關聯性。

1003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騎馬的亞歷山大像 羅馬時代的青銅像。拿坡里國立考古博物館藏。

希臘化時代的具體象徵並未反映在政治結構上,不過如果從文化層面來看,這個時期確實希臘文化深入地中海東部、兩河流域、伊朗高原,甚至到達今天阿富汗北部,但我們也不宜過度渲染希臘文化要素的重要性,依森谷公俊的意見,希臘化時代是個繼承亞歷山大大帝未完成夢想的時代,在大帝征服波斯之後,他就有意讓東西方文化彼此交流融合,創造出嶄新的多元世界,然而因為依靠遠征軍這樣的移動王庭來統治如此龐大的國度,最終不免失敗。

分裂帝國後產生的希臘化諸王國,在鞏固疆域之餘,致力發展商業,透過貿易將希臘文化由希臘本土擴散到王國各處,正因為希臘文化在亞歷山大死後如流水般盈滿其他文明地域,因而誕生出西元一世紀貴霜王朝的犍陀羅藝術風格。此外希臘化時代裡,作為各王國共同精神領袖的亞歷山大大帝,他的英雄事蹟也不斷被轉述「再製造」,與當地的神話系統融合,進而對東方各地產生如文化底蘊的作用,例如伊斯蘭教在七世紀崛起時,亞歷山大在《古蘭經》中被以「雙角王」的形象傳承下來,可見其影響深遠。

亞歷山大研究給予我們的啟示

森谷公俊提到,19世紀時,有許多普魯士學者對亞歷山大征服各民族而打造世界帝國的舉動,連同腓力二世雄霸希臘世界以及羅馬的凱薩稱霸地中海,並予高度評價。當時一個統一日耳曼諸國的德國尚未成形,這些學者對腓力二世、亞歷山大大帝的研究,透露出他們希望藉由古代歷史的「解釋」,「呼應」那時代普魯士王國的政治訴求,也就是以普魯士為核心所構築的德意志帝國。此外,前文提到的大帝有意將東西文化融合的想法,在這些學者的解釋下,成為支持較發達的西方文明「開化殖民」較落後的東方世界之例證。到了1930年代,彼時國際主義極為流行,而亞歷山大也因此重新以理想主義「再包裝」,大帝希望希臘民族與波斯人和平共處的故事,支持了當時英國在殖民地實施的民族自治政策。由此可見,對亞歷山大的研究往往因為政治需要而有種種不同面貌,不由得讓人產生「學術是政治的延續」這種錯覺。

1970年代時,歷史學出現了極簡主義(Minimalism,或稱最低限度評價主義)的聲音,有別於以往將歷史人物用預設的理念道德一以貫之其決策行動,森谷公俊如此解釋:

拿掉加諸在亞歷山大身上遠大的理念和目的,將他的行動或政策,看成是他在每一個當下因應個別狀況下決斷的結果;不著眼於大狀況而關注於小細節,不依賴先驗的觀念,而是重視各個事實的關係。

概略而論,極簡主義放棄將歷史人物視為是一個不變動的理念載體,其認為人物在每個決策環節當下都受到當前的環境條件所限,往往選擇適時對其最有利的選擇。這種研究方式對歷史人物評價的「翻案」產生不少助益,但作者認為以亞歷山大為例,儘管極簡主義能夠幫助我們更加多元看待這個人物的面貌,卻可能因此迷失人物的統一性。森谷公俊的意思是說,將人物的生命歷程切成好幾個區塊,而就每個區塊時期來檢視其最合理或最有利的決策,卻可能使人物前後期的形象或思維邏輯無法一致。

在本書中,作者嘗試在亞歷山大進行的各種決策之間尋求是否存在某種統一性,就筆者來看,「超越父親腓力二世」以及「相信自己是神祇英雄的化身」可以說是本書所找尋到的統一性。無論如何,亞歷山大個人及其事蹟與造就的帝國遺產,在其身後往往被各種時代需要而予以解釋,其實即便是現代,亞歷山大的研究之所以朝向極簡主義發展,是否也跟民主化的現代無須拾取大帝的英雄光環有關呢?這是作者的疑問;而去除英雄形象後的亞歷山大,真的就能顯示出歷史上真實的亞歷山大嗎?這是筆者讀完本書後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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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亞歷山大的征服與神話:非希臘中心視角的東西方世界》,八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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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森谷公俊(もりたに きみとし)
譯者:黃鈺晴

羅馬人奉為神明崇拜的亞歷山大大帝,
當今的文明世界,仍未脫離他巨大的身影。

馬其頓人開創的時代,何以稱為「希臘化時代」?
擺脫「希臘中心史觀」,以多元觀點重新定義「希臘化」。

亞歷山大大帝,30歲時便已打下前所未有龐大領土的神話般人物,卻在不到3年後就留下未完成的帝國而逝去。亞歷山大帝國的範圍從希臘西方的愛奧尼亞海一直延伸到印度河流域,征服了包含希臘、波斯、埃及等各大古文明世界。

羅馬的凱撒39歲時讀到亞歷山大的傳記後曾潸然淚下嘆道:「在我現在這個年紀時,亞歷山大早已成為眾民族之王,我卻尚未達成任何輝煌的成就。」奧古斯都皇帝也曾至亞歷山卓瞻仰亞歷山大的遺體,甚至模仿他的站姿製作雕像。該如何評價在後世成為西方文明榮耀的亞歷山大?他是偉大的領導者嗎?

本書不採取將希臘文化視為較東方文化優越的「希臘中心史觀」,而是重新檢討以往同時存在、卻不曾被放在一起思考的「東方史」和「希臘史」,重新探討究竟何為「希臘化時代」。事實上亞歷山大的「東方遠征」,並沒有帶著希臘文明向征服地區全面擴散,只是加速了原本便已存在的東西文化的融合。

本書對台灣讀者的啟發

亞歷山大大帝是希臘的,還是馬其頓的?就像大清是中國的,還是滿洲的?
抑或二者都是?

今天的希臘在和馬其頓共和國爭奪亞歷山大的遺產時,我們可以看到希臘人舉著「馬其頓是希臘的!」這一招牌畫面,抗議鄰國馬其頓共和國的國名中出現「馬其頓」字樣,偷走了古希臘的亞歷山大大帝的榮光。然而在歷史上,亞歷山大的馬其頓王國和希臘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呢?國名爭議被包裹在歷史真相和身分認同中,讀者從本書中可以找到答案。

台灣對西方文明的認知,其實已是西方中心史觀的附屬物。因此容易忽略了波斯帝國所代表的「東方文明」對希臘和馬其頓的巨大影響,而只將雅典當成古代文明的中心。亞歷山大的征服本身,便可幫助台灣粉碎單一史觀,重建對古文明更加多元、包容的看法。

來自日本講談社的全球史鉅獻

《亞歷山大的征服與神話:非希臘中心視角的東西方世界》屬於日本講談社紀念創業100週年,所出版的「興亡的世界史」套書第02卷。這套書的出版是希望跳脫出既定的西歐中心史觀和中國中心史觀,用更大跨距的歷史之流,尋找歷史的內在動能,思考世界史的興衰。八旗文化引進這套世界史的目的,是本著台灣史就是世界史的概念,從東亞的視角思考自身在世界史中的位置和意義。

getImagePhoto Credit: 八旗文化出版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丁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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