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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賴香吟《白色畫像》:書寫白色恐怖的三重奏——是全面肅殺、是集體沉默,也是傷害的顏色

停頓、深潛後往前:賴香吟與她已結束的書評色畫色恐肅殺「邱妙津時期」

大約是我的研究所時期(2014─2018),曾與友朋討論「最喜歡的賴香三位五年級作家」有誰,我的吟白也傷顏色答案是「袁哲生(1966─2004)、邱妙津(1969─1995)、像書寫白賴香吟(1969─)」,重奏朋友深以為意。全面前兩位哲人已遠,集體留下的沉默遺作都有大批文青奉行、崇拜;而尤有甚者,賴香吟更成為了邱妙津文學遺產的書評色畫色恐肅殺指定代理人,自《島》(2000)出版後經歷了長時間的賴香停頓,終於要到2012年以《其後 それから》,吟白也傷顏色以及2016年出版的像書寫白《文青之死》,盤整並完結了自己最交織複雜、重奏與邱妙津勾連的斷代——這或許就是她的「邱妙津時期」。

倘若要認真說起來,賴香吟早在80、90年代以一系列小說如〈翻譯者〉、〈虛構一九八七〉等,立下自己在文壇的不敗之地。而《天亮之前的戀愛——日治台灣小說風景》(2019)足以證明其深厚且紮實的文學實力;2020年應邀春山出版《春山文藝賴香吟專輯:國家與小寫的人》(以下簡稱「《春山文藝》專題」)所收錄的中篇小說〈清治先生〉,以及她與春山總編輯莊瑞琳的對談,便足以看出她早已用剩下的時間,走得比自己過早離場的文學同輩更遠。我輩讀者殷切期盼,2022年終於迎來了她的新作——《白色畫像》。

深化與立體:一再改寫的〈清治先生〉

綜觀《白色畫像》,三篇〈清治先生〉、〈文惠女士〉、〈凱西小姐〉,宛如賴香吟書寫白色恐怖的三重奏。尤其是2020年發表在《春山文藝》專題的〈清治先生〉,與《白色畫像》所收錄的〈清治先生〉已是「兩部」相當精彩的小說——是的,賴香吟最終大幅改寫了〈清治先生〉,以至於兩個版本的小說都成就了相當精彩的對話。

據其他媒體專訪,〈清治先生〉最早成形於《其後 それから》的「父親們」以及2016年發表的〈雨豆樹〉,換言之,或許〈清治先生〉可視為賴香吟自2012年後不斷反覆改寫的八年時光。在《春山文藝》專題的〈清治先生〉更側重於清治軍旅時期所見到的國家機器力量,是如何更動改造一個人,例如開篇就提到蔣介石的《民生主義育樂兩篇補述》,基本上定調了自1950年代以後的國家文藝走向與反共文學的大纛。然而在《白色畫像》中,賴香吟擴寫了自軍旅生涯退役後,走向學校教師的清治先生,如何在教育體制下東躲西藏,閃過白色恐怖的流彈。

在〈一九八二:動物園〉一章,賴香吟巧妙將木柵動物園的大象與戒嚴時期的粉刷漆白色融為一體,而此時登場的一位面色暗沉的「洪老師」,有著參與了高雄美麗島事件而被逮捕的丈夫。此後,教育的盯視仍然無所不在,刷白了洪老師原該有的花樣年華。關注報紙的清治先生,從沒在報上注意到洪老師丈夫的消息,但「事情可能就像波浪,一圈一圈往外散出去,只要被牽連到,再小人物也會被帶走。」

〈清治先生〉所說的寓言,即是小人物如何逃過國家機器,或者被迫加入國家爪牙的門檻。例如早年清秀的少女春鶴,最終在八二三炮戰後成了學校教官;師範念書的摯友,被國家逼瘋了送入「龍發堂」;愛好攝相的友朋,在中壢事件火燒時期用相機紀錄了片刻。而看似一向無憂無慮的清治先生,其實費了好大力氣去閃躲國家的眼線,也盡其所能給予落難者關懷。清治先生,就像活過解嚴前的小人物,只是注視時代,躲過時代,然後讓時代的洪流沖走,已經是好不容易的事了。

一首多語奏鳴的歌:〈凱西小姐〉

較諸於短篇〈文惠女士〉,長達一百多頁的〈凱西小姐〉無疑也是個中篇。故事講述相對於日本、美國等地同鄉會而言,較為少人提及的「歐洲同鄉會」。凱西小姐生得一副好歌喉,唱台語歌、華語歌、英文歌也唱法文歌,每一段賴香吟都精挑細選地嵌入適當歌曲,讓人讀來悠長綿密,更突顯了其高超的文學技巧及敘事能力。

凱西小姐緊扣1960年代「去去去,去美國;來來來,來台大」的情懷,又有1970年代「失根的蘭花」遊子異鄉的情懷,1980年代政治變色的肅殺,1990年代蘇俄解體的新世紀,乃至於千禧年以後從「省籍對立」轉變為在台灣本土升級的「藍綠對決」。小說橫跨將近五十年,不只是賴香吟在〈後記:白色,看得見嗎?〉自言的「糅合了零碎史料、人物回憶」這麼簡單,反而越是輕鬆裝作若無其事的身影,才是小說家展現功力的修羅場。

尤其本篇輕描淡寫白色恐怖樣態,更是為厲害的恐懼展現。在面臨巴黎學運罷工時:「凱西小姐思索自由,又覺自由的滋味好複雜。」想起殷海光的課堂:「殷先生說這是一個沒有意底牢結的時代,什麼都是漂浮不牢的,縱使有一兩個衝出來,也會不聲不響地被擦掉……」以至於小說中後段,從台灣飛去法國的凱西小姐,最後毅然決然地投身柏林:「她不想神經兮兮過日子,她想去陌生的地方。她似懂非懂把柏林想成一個被遺忘的洞穴,一個難以抵達的城市,似懂非懂已為黨國機器的手沒有興致伸到那兒去。」但終究是被時代給錯付了,在東西德對決的自由與保守圍牆下,黨國仍舊伸出了他的爪牙。例如回台灣一趟,在機場被攔下,最後放行,幾個月後陳文成事件便散了出來,將海外同鄉會的人們狠狠地恫嚇了一番。

白色是「什麼的」顏色?

回到白色恐怖吧。白色是全面肅殺、是集體沉默,也是傷害的顏色。《白色畫像》裡這些紛紛與白色恐怖擦身而過的人,他們所面臨的,是在白色全面粉刷到自己之前,搶先一步逃離災難現場。例如凱西小姐,明明解嚴了,身體還活在戒嚴的時期:「每次回台灣,她依然感覺身後有眼睛盯著。」白色是無語的大戮,就像賴香吟在後記所言:「白色,看得見嗎?」她「以白畫白」,是在染布上添加筆觸,必須仔細去感覺、去觸摸。是故,必須有人指認,必須有人追憶,白色的畫像才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白色,是需要懂得辨別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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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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