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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我,厭男》:在深入了解本書之前,許多人早已拒絕嘗試理解女性主義者的憤怒

文:翁呈侑(女性主義者,書評深入書目前投身於政治工作領域)

2020年8月,厭男原本籍籍無名的解本拒絕法國女性主義者寶琳・阿芒熱 (Pauline Harmange)出版了一本名為《我,厭男》(Moi les hommes,前許 je les déteste)的書籍,衝擊全球。多人在正式公開內容前,早已主義法國性別平等部門一名男性官員僅在看到書名後,嘗試便發郵件威脅出版社:「以性別為理由煽動仇恨是理解一種刑事犯罪」,要求取消出版本書。女性

想不到,憤怒各國媒體竟爭相報導此事,書評深入書畢竟,厭男一本「還未上市就被勒令禁止出版」的解本拒絕書,是前許一個極具吸引力的宣傳噱頭。隨著這股熱潮,多人這本書從初版400冊的小眾讀物,相繼被翻譯成超過18種語言,散佈世界各地。

2023年7月,位於北京的新星出版社中專門收錄女性主義書籍的若水文庫正式為其編譯,《我,厭男》走進華語世界。12月4日,台北的出版社也推出了繁體中文版。

在本書後記中作者提到,男性對於這本書的憤怒與厭惡,讓她受到難以想像的暴力與攻擊:「每當書被翻譯成一種新的語言,我便會收到全新的辱罵性詞彙」。在中國,《我,厭男》的內容尚未正式公開之前,豆瓣評論區就已經湧入負評與惡毒的羞辱,不是因為書本的內容有多麼激進,而是因為黃色書封上斗大的標題:我,厭男。

為什麼僅僅是一本書的出版,就足以激起男性群體的憤怒,讓作者接收到無數的性羞辱、恐嚇與威脅?《我,厭男》這本書究竟表達了什麼?我們如何從中反思當代性別平等課題的進程?

以偏概全,所有男性難辭其咎

「當我說自己厭男時,真的沒在開玩笑。」

這是阿芒熱在書本中,發出擲地有聲的吶喊。沒錯,厭男的宣稱並不只是厭惡「父權體制」、「男性文化」這些形而上的概念,而是直白地表達:我厭惡男性本身。

正因如此,男人們才會如此憤怒,因為他沒有絲毫將自身從整個群體中切割的辯白空間。經驗現象表明,每每有性別暴力事件發生時,他們總積極地宣示:「別以偏概全,並不是所有男人都會這樣!」、「男性不是性騷擾預備犯!」,透過這種方式,男性彷彿就能夠在父權體制所造成的罪責與清白的自身間,劃出一條明確的鴻溝,以此說服女人,自己並非父權體制的加害人。

老生常談的是:雖然不是所有男性都是性暴力加害者,但幾乎所有性暴力加害者都是男性,這反映了權力結構上的性別不平等,男性被社會賦予資格感(entitlement),允許他們犯下騷擾、強暴等罪刑。令人失望的是,在大多數的時候,相較於回眸審視錯誤的陽剛文化與價值、勸誡身旁的兄弟們,他們選擇製造更多傷害。

在日前引爆台灣社會的Metoo運動中,我們總看見男性在社群平台上調侃嘲弄:「男性是誣告性騷擾下的受害者」、「男生要好好保護自己」,妖魔化不完美的受害人;當出現如Amber Heard家暴案等少數以女性做為性別暴力加害者的案例時,他們卻總以此為例,控訴女權高漲、逆向歧視(reverse discrimination)。

如此現象,作為異性戀順性別男性、卻深切反思自身位置的社會學博士Allan Johnson在《性別打結》(The Gender Knot)一書中也提到:「許多男人會在別人提到『父權壓迫女人』時,當作是在指涉他個人,致使他們覺得有罪惡感而怒髮衝冠。這種防衛性反映出一個常見的混淆:父權體制作為一種社會型態,和參與在其中的人們,兩者其實是不同的。」

但是,「男性文化」或「父權體制」並不是虛無飄渺的存在,作為一項由象徵意義構成的體系,如果缺乏絕大多數男性作為群體在日常生活中不斷的實踐與再現,備受批判的有毒男性文化早已崩塌。身為性別體制下的既得利益者,順性別直男們不論是聽到「女權」時下意識地產生防衛心,將之視為擾亂社會的害蟲,或在女人、性少數受到壓迫時選擇沉默,將之視為「她們的課題」,其實都參與了修築那道阻擋弱勢者的父權長城。

最後,我們必須要釐清,阿芒熱的「地圖砲」並非肆意散播對於男性的仇恨。我想,《我,厭男》正是藉由將男性視作一個「體制下的性別整體」,藉此讓我們反思在群體中作為個體的個別男性仍必須在日常生活中為女性群體遭受到的不平等肩負起改變的責任,而非總是試圖推託卸責。

女性,不被允許憤怒地說話

儘管阿芒熱在《我,厭男》中毫不掩飾地表達她對於順性別男性的憤怒與不信任,她仍溫和地表示:「我們並不是真的討厭男人,因為他們畢竟是我們的伴侶,兄弟、父親、同事和朋友,我們很愛他們。」同時,作為女性主義者,有鑑於這兩個詞彙時常被誤會存在相似性,她也明確地定義厭男與厭女(misogyny)的差異:

厭男是一種回應,並非針對絕對的男性性別。或許,詞典應該這樣闡述:「對行使男性權力的人感覺到厭惡的事實。」……厭男者從根本上說,是在反對男權,並不是厭惡男人,而是厭惡塑造男人的社會和文化係統。……相反,厭女者厭惡的,則是女性本身,其對女性的看法是完全生物性的:可以插入的器官,用於繁殖的子宮,會來月經的物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群體。

如果男性總是自栩其並非「父權結構」的一部分,那麼阿芒熱甚至都已經為「厭男不等於厭惡男人」辯解了,為什麼他們依舊暴跳如雷?這是因為,男性,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聆聽「憤怒的」女性主義者說話。

在簡體中文版的《我,厭男》正式公開內容前,豆瓣上便湧入大量的男性使用者打下低星評價,他們說:「看看她們,又在打女拳了」。他們可能並不在乎、也不真正知道書本的觀點和內容,卻因為這本書的標題——「我,厭男」,代表著一個憤怒的女性主義者的激烈宣示,就讓他們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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