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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文學裡的植物課》作者潘富俊:植物不僅止於自然生態,文學也不是曲高和寡,兩者其實能攜手走入日常生活

文:愛麗絲

「我問阿公那些植物是專訪植物者潘植物止於自什麼,他每一種都說是文學文學『土發仔』,我心想:『阿公你在敷衍我啊?』」潘富俊笑著回憶童年,裡的兩鄉下所見植物都讓他備感興趣,課作而近日與國小友人聚會,富俊朋友提及從前課後戶外活動總不見潘富俊身影,不僅讓他想起當年埋首書堆的生態手走自己。

除了對植物好奇,曲高其實潘富俊從小熱愛閱讀各式課外書,和寡活初中二年級曾投稿獲登,入日高中讀師範時更擔任文藝社社長。常生讀師範時,專訪植物者潘植物止於自潘富俊還搞不懂大學是文學文學怎麼一回事,面對理工、裡的兩文學、課作醫農與法商四類,他單純順從心之所向,選擇「得考試才能讀的醫農」,潘富俊自此左手文學,右手科學,開展出枝葉繁盛的世界。

文學和科學的相容與不相容

文學是綺麗想像,是頹傾美感,是跳脫現實甚而飛躍宇宙的思維,於是文學裡嫦娥奔月,有王昭君的「獨留青塚向黃昏」。古典文學讓潘富俊著迷,而專業領域的科學訓練,讓他追根究底——零下三十度的塞外,究竟是什麼植物能讓王昭君獨留青塚?潘富俊實地造訪,用科學方法測量植物密度等數據,精確找出青塚上共有二十二種植物,卻沒有任何一種真能在酷寒下永保常青。

這是文學與科學的不相容,文學歌詠的植物意象,在科學裡卻絕無可能。但植物與文學仍有其相容,開出燦然花朵,盤根錯節成鬱鬱蔥蔥。

每每在歷史文學讀到植物蹤影,潘富俊總想深入探查,對他而言,植物不僅止於自然生態,文學也不是曲高和寡,兩者其實能攜手走入日常生活,這便是潘富俊擔任台北植物園園長時的成就之一——重構台北植物園區規劃,不侷限科別屬性,而是與人文生活結合,創建「詩經植物區」、「民族植物區」、「佛教植物區」與「民生植物區」等,創新規劃經媒體刊登後,便有出版社向潘富俊邀稿,「從此就跌入深淵了。」潘富俊笑稱。

將文學與植物兩相結合,潘富俊陸續出版《成語典故植物學》、《楚辭植物圖鑑2.0版》、《紅樓夢植物圖鑑2.0版》、《詩經植物圖鑑》、《全唐詩植物學》、《中國文學植物學》等書,此次出版《文學裡的植物課》三冊有聲書,首冊以先秦為起點,研究《詩經》、《楚辭》、《論語》中的草木典故,第二冊一一考證唐宋詩詞裡的植物,最後一冊則講述章回小說裡的植物故事。與過往經驗不同,為以聲音呈現文本,潘富俊反覆調整文稿,縮短引用詩詞篇幅,讓文句淺白易懂,並搭配專業朗讀者錄製,給予讀者最佳聽覺體驗。

若說埋首植物與文學,最有趣、最有成就感的是什麼?潘富俊以《文學裡的植物課》中探討「百步穿楊」為例。憑藉植物專業,過往他曾懷疑楊樹葉子並不如柳樹纖細,相較百步穿楊,百步穿柳不是更技高一籌?而後,潘富俊研究文學史料,發現最早形容擅長射箭者,是戰國策中以百步穿柳描述秦國白起將軍,但在班固撰寫《漢書》時,卻以「百步穿楊」取代,這才流傳至今。「也許是部分文人、特別是江南文人,從未見過楊樹,便楊柳不分吧。」以專業知識仔細推敲,再從文學史料中求證,知識的趣味,便從枝微末節處迸發開來。

說不盡的植物故事

遍覽植物與文學,潘富俊喜歡的植物,自是深富文學意涵的。細數自己陸續買了三支古典文學中常見的筇杖、近十雙芒鞋,這些植物與文學的收藏,在潘富俊眼底全是說不盡的故事。

DSC03144-1536x1024Photo Credit:潘富俊提供
潘富俊陸續購買近十雙古典文學中常見的芒鞋,這些植物與文學的收藏,在他眼底全是說不盡的故事。

我們常誤認陽明山上一片白茫茫,是芒草開出的花朵,其實是其果實,而隨處可見的芒草,或許被認為如野草般平凡無奇,卻是白居易詩文中對春日的歌頌,是一路被貶謫至海南島的蘇東坡「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豁達,是賈寶玉懸崖撒手、遁入空門後,踏著芒鞋,遠遠向父親賈政鞠躬的蒼涼。

04-15a-芒JPG-1536x969Photo Credit:潘富俊提供
山上一片白茫茫,其實是芒草的果實。

談及《紅樓夢》中,曹雪芹深諳植物寓意,性格鮮明且對威權毫不妥協的晴雯,對應賈寶玉為祭奠晴雯所作的〈芙蓉女兒誄〉中於秋冬綻放的木芙蓉,「春夏開花沒什麼了不起,秋冬酷寒中盛開,才是真了不起啊。」農曆九月的秋冬時分,正是木芙蓉的花季,潘富俊讚賞其不畏寒冷的桀驁不屈,而一日之內,木芙蓉從晨起的潔白、正午的粉嫩、到傍晚的豔桃,更被稱為「三醉芙蓉」,迷人多變。

DSC02108-1536x1024Photo Credit:潘富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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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內,木芙蓉從晨起的潔白、正午的粉嫩、到傍晚的豔桃,更被稱為「三醉芙蓉」,迷人多變。

再談醉眠芍藥裀的史湘雲,其代表花為海棠,潘富俊鏡頭下一張結實纍纍的海棠果,正與蘋果同屬。甯榮二府的姑娘、公子們人人皆吃的檳榔最早出現於東漢,曬乾後的檳榔被稱為「大腹皮」,用以提神。唐宋詩詞中,檳榔逐漸變得普及,蘇東坡被貶至廣東與海南島時,也養成日日吃檳榔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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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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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富俊鏡頭下一張結實纍纍的海棠果,正與蘋果同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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檳榔與檳榔乾。

植物與文學是人類天生的共同愛好

潘富俊對植物、文學的熱情與付出不會白費。出版書籍屢次獲獎,多次受邀讓植物與文學相輔相成,潘富俊自謙不過是盡一點微薄之力,「畢竟我們所有知識都是前人給的,沒什麼好私藏的。」他協助中國成都開設詩經植物園區;至無錫演講時,對從九歲到八十歲的聽眾侃侃而談;疫情爆發前,對方一句「九寨溝不缺風景,我們缺的是文化與文學。」讓潘富俊親身造訪,只為發掘那些大塊假我以文章,推廣植物中的文學。

潘富俊還有許多想寫、想做的,譬如《台灣諺語植物辭典》、以植物特性為案件主軸的偵探小說。近期著手撰寫的《中國文學植物辭典》,則計畫集結植物學名、從古至今的名稱變化、文本引述、親自拍攝的植物照片,期待能成為文學系學生對照查找的植物辭典。潘富俊更期盼未來能書寫蘇東坡作品與人生中的一草一木,身為老饕,一路貶謫的經歷,讓蘇東坡不僅看遍、嚐盡所在之地的植物與食物,更自種藥草醫治自己與友人,這樣的文人經歷不僅罕見,更值得被以另一種視角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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