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川伊保子
教不出一流孩子的家人父母
我有個朋友叫伊藤佳子，是使用說明書深深體甚至一名高爾夫球選手。她美到有「高爾夫球界美女始祖」之稱。會到話來她有自己的感受一套運動哲學，並成為知名教練，力即經常受邀上NHK的切們高爾夫球教學節目。
幾年前，可用女高爾夫選手正好成為熱門話題，這句總結當時我和她吃過一次飯。人生
「現在高爾夫教室很搶手吧？」
「對啊，家人連幼兒教室都要排好幾年的使用說明書深深體甚至隊。」
我在腦中想像孩子們專注聽她講授高爾夫哲學的會到話來樣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怎樣的感受小孩才能成為頂尖的職業選手呢？」
「每個小孩都有機會。高爾夫是力即全人運動，不必在空中翻四圈，切們也不需要特殊的身體技能。」伊藤如此回覆。
然而，她卻突然一臉嚴肅地說：「只有一種父母教不出一流的選手！」
「是怎樣的父母？」既是媽媽又是腦科學研究員的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問題，全神貫注等待她的回答。
「只在意結果的父母。如果父母的情緒跟著結果起伏，孩子就會害怕失敗。如果父母表現得比孩子還要失望，孩子就沒辦法成功。」
她的話令我為之一驚。因為這句話的意義與我的人工智慧研究有著密切關係。
人工智慧發展初期
一九八八年左右，我在自己的電腦上安裝了超小型的人工智慧——「神經網路」（Neural Network, NN）的試製品。
神經網路是模仿人類腦神經迴路的系統，由模擬大腦神經元的節點（node）與仿造腦細胞突觸的連結線（link）所組成。神經網路是人工智慧的核心技術，狹義上來講，人工智慧就是神經網路。
二○一六年打敗南韓圍棋棋手，宣告人工智慧超越人類的時代已經來臨的AlphaGo也是神經網路，不過通常大家稱之為深度學習。深度學習是指在多層（四層以上）的神經網路上所進行的有效學習法。
神經網路透過持續的學習模式來儲存學習成果。以AlphaGo來說，它學的不只是圍棋的規則，還有棋譜的模式。學習結果潛藏於神經網路的深處，所以我們無法知道AlphaGo的世界觀，就像我們無法窺視大腦裡的東西一樣。
AlphaGo的神經網路有七層，擁有一百一十萬個神經元、七億三千萬個突觸；而一九八八年富士通研發的神經網路晶片則有三層，擁有二十九個神經元、二百三十二個突觸。神經元的數量愈多，學習的複雜度就愈高，也更難控制。因此，神經網路從初期階段發展至AlphaGo的程度就花了將近三十年。
值得一提的是人腦的神經元數量，在大腦有數百億個、在小腦有一千億個。從這件事不難發現人腦的功能密度實在令人嘆為觀止，人類有著無窮的學習潛能。
將棋棋士藤井聰太說過，他會用全新的走法讓AlphaGo吃苦頭。看著他，不禁令我對人腦的強大驚嘆不已。雖然我不懂圍棋，但很喜歡看著他思考的樣子，絕對是人類的稀世珍寶無誤。
不敗的AI感受力超差
我們讓神經網路學習輸出和輸入的組合（學習模式），讓它知道輸入特定訊息時就要輸出特定資訊，反覆學習各種模式後就會照著這些模式行動。也就是說，神經網路是一種可以自己學習，而且不需要程式的機器。
人工智慧令人驚嘆的地方在於，就算是學習模式中沒出現過的情況，它照樣能處理。讓人工智慧學習N件事，它就能得心應手處理好這N件事，即使是第N＋1件事、第N＋2件事……一樣可以因應，真是個「好孩子」。總之，人工智慧就是把學會的事情做好。
人也是一樣。在學校，把學會的事情做好就會得到誇獎、被稱為資優生，因為答案是固定的。然而出了社會可沒這麼簡單，面對的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問題。
人生就是一條沒有正確答案，也沒有明確目標的道路。創業當然是如此，就連一般的例行性工作也不可能依樣畫葫蘆。時代改變、世態改變，職場的樣態也跟著改變。夫妻關係、家務事、養兒育女都是如此。
也因此，除了把學會的事情做好之外，還需要人類的智慧因應各種新狀況。
活了這麼久，我深深體會到一件事——
「感受力」（sense）即一切。
我們甚至可以用這句話來總結人生。這麼說來，「不敗」的AI想必感受力很差。
失敗對大腦而言是最好的練習
一九八八年剛問世的人工智慧教會我一個重要的人生祕密——
「失敗」對於大腦而言不可或缺，不僅如此，我們應該大力歡迎失敗，而非刻意迴避失敗。
要讓人工智慧學習，只要彙整成功模式，它就能在短時間內學會。而如果學習失敗造成短路的話，就會頻繁出現混亂，導致學習時間拉長。然而，後者這種學習方式反而能大幅提升因應新狀況的能力。神經網路是模擬人腦，人腦的運作當然也是如此。
當大腦因失敗而感到痛苦，當天晚上睡覺時便會提高失敗迴路的閾值（臨界值），讓神經訊號不易傳遞，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因為腦內的迴路數量有如天文數字，如果訊號在這些迴路中到處亂竄，就無法瞬間做出判斷。
舉例來說，如果要判斷眼前一閃而過的黑影是貓，訊號必須傳導至知道那是貓的迴路（＝正確迴路）。如果訊號傳導至牛或老鼠等其他迴路（＝錯誤迴路），我們就無法判斷眼前的黑影到底是什麼，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使用正確迴路，才能靠直覺瞬間做出判斷，這就是所謂的感受力，也是我們常說的第六感。要使用正確迴路，就必須知道錯誤迴路，因此遭遇失敗並體驗痛苦是必要的過程。
感受力強、直覺敏銳、有創造力、想法靈活等能力，光靠吸收知識是無法培養的。即使厲害的前輩們與你分享再多切身的成功案例，他們的例子終究只是某一種模式。
只有當你親身體驗過失敗，讓大腦學會區隔這條是「死路」（神經訊號不易傳遞的地方）、那條是「活路」（神經訊號容易傳遞的地方），才能培養上述的能力。嘗到失敗、感受痛苦、重新振作，這一連串的過程對大腦而言是最好的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