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曉樂
乖女孩：乖的繪本孩人話因時候世界和平（假的），不乖的乖女時候，我是所正專注傾我自己
我以為我不會為了一本繪本而嚇壞，但實際上事情就這麼發生了，不聽我立刻闔上紙頁，耳朵彷彿這繪本咬傷了我的聽自手。我起身，聲音心神不寧地走動，繪本孩人話因又回到書本前，乖女翻下去。所正專注傾我太生氣了——我好氣，不聽氣大家都沒有看見露西在哪裡，耳朵氣露西即使消失了仍掛著微笑，聽自因為她想繼續扮演乖巧的聲音、不會造成別人麻煩跟困擾的繪本孩人話因乖露西。
然後，我突然笑了，露西變了，她尖叫，她揮舞拳頭，她破壞了堅硬的牆壁，她像把銳利的剪刀將壁紙從中劃開，露西說，「夠了」。所有人終於注意到，露西在這，不，不只是露西，很多女孩沿著被露西破壞的高牆，紛紛探出頭來，她們走了出來。太過癮了，才這麼想著，我的笑容倏地凝結，這是繪本，現實裡，我們的社會仍試圖製造一個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孩，再把她們誘入高牆，徹底關起來。
我常有前往校園演講的機會，常有學生詢問，「如何像妳一樣，有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意外地，這些問題大半來自女學生。心有所感而發聲，是人的天性，為什麼女孩們竟需要「額外的勇氣」？我想起自己一度也是乖女孩，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為了自己「擁有太多想法」而感到不自在，不只一位師長對我說過，「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守規矩，為什麼妳的意見特別多」。他們沒說錯，我的意見確實好多。
曾經，老師因我作業沒交齊而朝我揮動棍棒，我問老師，難道不能用口頭警告，非得用揍的嗎？曾經，長輩糾正我坐下「忘了」併攏大腿，我指著一旁的男孩，質疑為什麼男孩子就不必。每次「頂嘴」，我都為自己召來血淋淋的痛罵，還有大人據此預言我未來長大了必然「沒人愛」，沒有人願意忍受「伶牙俐齒」的女孩。
很多年以後，我驀然回首，才意識到社會一再暗自期許兩種身份的人，最好少說話，女人和小孩。很不幸地，小女孩兩個都是，她們說的每一句話，世人都會忍不住幫她打折，一次，為著妳是女人，一次，為著妳是小孩。看到這，你是否明白露西尖叫的理由？她唯有這麼做，她的聲音才會經歷兩次削弱以後，依然被外界聽聞。
我猜有些讀者，讀到露西「大搞破壞」的那一段會有些不安，懷疑「會不會教壞小孩」。請允許我以人格擔保，此時此刻，我們置身的這個，不允許、不鼓勵、不重視女孩說出想法的環境，才是徹徹底底地——教壞小孩。此時此刻，教室裡可能有一半的學生，無法坦率說出自己的感受，這對教室裡每一位孩子來說，都是無形的損失，我們注定不能坦率、真誠地交流，面對自己的情緒，也承認他人與我們的不同。
這幾年下來，性別平等的觀念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重視，有時，是一件讓人心碎的暴力案件啟動了我們的關注。在這些案件裡，常有人如此詢問，為什麼女孩不說？為什麼女孩當下沒有抵抗。也許我們應該拿這個問題，質問自己，我們究竟做了什麼，讓女孩的訴說變得如此艱難？說不定，女孩們其實說了，只是那些話語並不被當作一回事；說不定，女孩們選擇了沉默，因為她們看見其他女孩，坦白自己的感受之後，付出慘痛的代價。
《乖女孩》最過癮，也最令我稱許的橋段莫過於，作者們讓露西尖叫，讓露西去打破那面牆，而不是安排一個孔武有力的誰，以「保護露西」之名，代替露西實踐這些任務。只有露西親自發展出來的能力，是別人怎麼樣也奪不走的。我想誠摯地邀請所有大人跟小孩，讀這本《乖女孩》，我們可以談談，乖女孩露西為什麼「被所有人隱形了」？為什麼牆裡關著這麼多女孩，甚至包括露西的曾祖母？為什麼露西之後大發脾氣、拚命破壞，曾祖母仍讚美她厲害？而閱讀的妳，終究找到妳的聲音了嗎？
最後，我想說，社會越是喧嘩，人們就越得用盡全力，才能聽清楚生命本身想和我們說的話。所以，時候，人啊，之所以「不聽話」，並非出於傲慢，而是他的耳朵正在專注傾聽自己的聲音。不覺得此時我們若能（先忍住自己的挫敗）一起隨之靜默，欣賞對方如何緩緩領悟「成為自己」有多重要，是一份很美好、很貴重的禮物嗎？
書籍介紹
《乖女孩（榮獲挪威伯瑞格最佳兒童讀物獎）》，小麥田出版
作者：格羅・達勒（Gro Dahle）
譯者：林蔚昀
繪者：思衛恩．尼乎斯（Svein Nyh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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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露西大吼，她真是受夠了。為什麼？
從別人看不見的善良孩子，成為一名堅強的女孩，她用她的咆哮鋪平了道路。
內容簡介
看看露西，喔，看看露西！
她像白粉筆，
她像明亮的玻璃櫃，
看看她帶著微笑，
多安靜。
露西乖巧、聽話，卻不曾表達自己的心聲，為什麼？
當孩子沉默，成長的環境能不能有勇氣鼓勵孩子表達情緒與意見？
當大人與孩子都不再害怕溝通，長大的時光會更燦爛；
讓不畏懼的表達自我，成為孩子未來人生的助力。
本書特色
作家林蔚昀鄭重推薦、翻譯：
「我推《乖女孩》五年了，今天很高興可以看到它在台灣出版，我相信它對台灣教育環境的改善、兒童權利／心理健康及性平概念的提升，都會很有幫助和啟發。」
衝破傳統教養：
衝破傳統教養觀點中所崇尚的「乖、安靜、服從、禮貌」，讓曾在類似經驗中感到情緒壓抑的孩子，透過故事得到抒發，尤其主角是「女孩」，讓這個題材更是加入了不少性別反思。
讓孩子不畏懼表達自我：
提供「鼓勵孩子發出自己的聲音」、「反對權威式的服從」這類觀點，讓孩子能夠不畏懼的表達自我，是一本帶領孩子自我成長，也是可以引發許多對話和討論的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