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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維《我的神鬼人生》:我希望看見鬼,但其實我與神佛的緣分來得更深刻

文:李家維、李家來廖宏霖

孤獨的神鬼人,群聚的人生

突然一股強烈的疲憊感襲來,身體變得異常沉重,希望同時間,看見刻山谷裡的鬼但更深溫度直線下降,幾次隱約聽到遠處有人聲,其實試著坐起身呼救,與神緣分不確定是李家來否成功。那人聲忽近忽遠,神鬼在某一刻,人生突然理解那聲響可能是希望幻覺,畢竟身體受傷狀態下,看見刻體力已逐漸不支,鬼但更深生物學的其實基本知識告訴我,以人類來說,腦是最耗氧的器官,大腦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出現幻聽,乃至於幻覺都是可能的。算算距離發生意外的當下,應該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而我的腦袋還是不斷運轉,或許該強迫自己進入另一段睡眠。

愈是這樣想,腦袋愈無法安靜下來,恍惚間,我的身體感知像是回到了襁褓中的嬰兒一樣,似乎要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才能夠避免不必要的能量散失,身心進行著最低限度的運作。這個策略似乎奏效了,我像嬰兒般嗜睡,或者說類似於一種冬眠狀態,透過深沉的睡眠,以換取更多生存的時間。隨著意識愈來愈模糊,再度啟動了那無止盡的夢境——

場景在澎湖,一個夏天的午後,風呼呼地吹,我前去找家中刻墓碑的同學,這一次不再遠遠地望著他們,我走進他們的住所,家中空無一人,庭中有一個正完成到一半的墓碑。再走近一看,墓碑上刻著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名字,不過最後一個字顯然尚未完成,只先刻了「糸」字旁。我一時玩心大起,刻自己的墓碑這種事我還沒有做過,就算是在夢中,我也想要試一試。拿起放在旁邊的工具,煞有介事地雕刻起來,手上的感覺不太陌生,我想起那段在中國大陸考古敲化石的經驗……

正當這樣想著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原先堅硬光滑的墓碑彷彿成為一大片粗礫的黃土,正想看清楚,一陣風吹過來,揚起漫天的塵土,有一些扎進了我的眼睛,讓我直流淚。好一陣子,我才知道我回到了雲南那個如夢似幻的小鎮,手中刻墓碑的工具成為敲化石的鋤頭。站起身來環顧周遭,依然只有我一個人。

這種「一個人」的感覺並不陌生,面對「孤獨」我並不恐懼,甚至還有那麼一點享受,我所熱衷的事情,都需要「孤獨」的能力,這在動物行為學中並非特例,只是人的孤獨與動物的孤獨,或許有本質上的差異。即便總有一句話說「人是群居的動物」,但這句話只說對了一半,因為人同時也需要獨居的能力。在孤獨之中,人常常可以發展出與一般動物不同的能力,比如創造力、比如想像力。孤獨確確實實影響著人類的腦神經發展,它似乎讓人可以更專注、更有效地完成眼前的事。

在那座如仙境一般的小鎮,彷彿真的可以「與神相遇」,我放下手邊的工具,朝著森林的深處走去,那裡相對於我站著的有光照射的地方,其實是一抹深沉的幽暗。我不太確定那促使我向未知探索的驅力是什麼,我一直以為是因為美。我在追求美的事物,比如矽藻或那些美麗的生物圖像,但此時隱約感知到,似乎有比美更重要的事。我有一個任務,要走進森林裡,要完成一件事,要尋找一個落難的人,要保護一個即接滅絕的生態世界……

「我要把自己救出來!」這個念頭倏然閃現,眼前一黑,仙境與森林都消失了。在一片黑暗的視域中,南庄家中那座最龐大的佛像慢慢地浮現出來,祂靜靜地凝視著我,我也凝視著祂,祂的眼中出現了一點一點的光芒,我眨了眨眼睛,才發現那真的是夜空中的點點星光,在無光害的山谷裡顯得特別耀眼。

總之我醒了過來,好像真有一股力量從身體內部湧出來,頭腦頓時又變得很清晰,我知道我的大腦需要休息,但必須保持適度的清醒,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山谷的冬夜裡。南庄家中的那些神佛,似乎也在默默庇佑著我。

還記得大概五十多年前,我曾被摩門教的傳教士攔下傳教,當時可能是被對方強勢的態度逼急了,我撂下了一句沒有實現的重話:「給我十年時間,如果到時合成不了生命,就信教去。」都說神創造生命,但我總覺得,生命的起源應該有更迷人的因果。

因此我愛神像,但心中無神,在很多場合我都曾公開提過,我希望看見鬼,但其實我與神佛的緣分來得更深刻。

那應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當時經過台三線的北埔路段,不期然注意到路邊有一家店面,外觀看起來有點破敗,並不起眼。但它的門口放了幾尊神像,這樣的搭配很突兀,卻抓住了我的目光,當下決定停下車過去看看,走近之後我發現那裡大概有十幾尊被遺棄的神像。

我專心地觀察著,沒留意老闆也正在看著我,他突然出聲問我,喜不喜歡這些神像?我才驚覺他的出現。我開心地說,當然喜歡啊!沒想到他也不假思索地回應,那你就挑一尊帶走吧!於是我挑了一尊關公。那是我第一次「收藏」神像,之後每次無論是前往南庄還是離開南庄,我都會選擇路過這裡,看看還有什麼「新」的神像,即使我知道祂們都有一段各自的來歷,嚴格說來一點也不新。

第一尊神像是免費的,後來我覺得該付費,便習慣性地把口袋裡的錢全部掏出來,有時帶回一尊,有時帶回三、四尊,大概經過五、六次之後,我覺得這樣下去不太好,怕別人覺得我貪小便宜,以很低的價格將神像買走;另一方面,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口袋有好幾千塊,一次只換一個,有點捨不得。於是跟老闆商量了一個價錢規則,根據神像的大小和材質來定價,例如小尊的六百塊,尺寸更大的則是一千兩百塊,再大的則是兩千塊。規則定下來後,這樣的關係更自在了,前前後後我從他那裡拿了大概四百尊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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