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面對藝術作品時,展覽都有過這樣的黃土迷思,那就是水甘斯的生命我們擔心自己的專業素養不夠,以致於不能夠真實的露水領會作品要表達的意義。
然而,意誕生到種對於的接恰恰是境遠這樣的想法阻擋了我們真實的觸碰藝術作品所能帶給我們的生命悸動。
我們不如用平常心來看待這一切。超過試想,維納當你第一眼看到孟克的展覽《吶喊》或梵谷的《麥田群鴨》時,某種感觸已經向你襲來。黃土其實,水甘斯的生命當歐洲人站在這些經典作品面前,露水他也正在經歷的意誕生到種對於的接和你一樣的藝術體驗。
在許許多多的境遠時刻,道理是超過那樣的簡單而深刻。試想,一個藝術家通過他的作品向你描繪他所領悟的一切,而如果還需要額外的訴說,那麼他就不是頂尖一流的藝術家。因為,這意味著他最擅長的技巧可能不是繪畫、雕刻或影像的語言,而是文字、或理論概念的經營。
因此,以最自然的方式直接面對作品,傾聽在你內在中逐漸浮現開來的直覺,其實才是最實際也最為真實的體驗。
當我們第一眼看黃土水的《甘露水》時,許許多多的人不自覺的以「東方維納斯」來禮讚黃土水的這幅雕刻作品。這並不意外,因為許多人在看到這個雕刻作品的造型,心中首先浮現的應該就是文藝復興時代畫家波堤切利的那幅著名畫作:《維納斯的誕生》。這是因為在直觀上,這件雕刻作品與波堤切利的那幅名作在形式上的相似。

我們並不用急於去肯定或是否定這樣的對比,重點是,通過這樣的對比,我們可以看到或感受到什麼樣的張力存在於兩者之間。
比方說,如果我們自問這樣做一個問題,兩件作品都描繪了少女的裸體,而誰給你帶來感官上最直覺的美感。我猜想,如果我們對自己誠實的話,我們首先會在直觀上覺得波堤切利所繪製的女體是美的。
這是因為波堤切利所繪製的《維納斯的誕生》,畫中女子的身形是提供男人注視的,這是一個男人慾望中凝視的身體。其實,不只波堤切利所繪畫的身型、而是連同姿態,都是一個在被動中被凝望的身型,這個特點吻合了某種社會主流的意識型態:男性主動、男性獵取,而女性被動、女性誘惑的二元對立想像。
如果我們去仔細分析《維納斯的誕生》,我們還能察覺,其實不光是在身形與姿態的暗示,甚至整個構圖重點在於這幅畫作中維納斯的眼神。對於這個眼神,請你想像一下,當你站在這幅畫前觀看時,你設想畫中維納斯的眼神和觀畫者眼神之間是否存在一個平等的權力關係。
不,答案是,你凝視著她,而她不能反過來注視你,她的眼睛很美,但那種美是等候人注視的美,她等待著被征服、被呵護、甚至是被收藏。她所站立的貝殼說明這一切,貝殼在早期文明意味著錢幣與財富,而貝殼中的珍珠更意味著稀缺的珍寶。那麼,從貝殼中誕生的她,就是一個收藏物。
父權社會的意識形態在黃土水的作品《甘露水》中被翻轉過來。從這個角度看,黃土水的《甘露水》所表達的意境遠遠超過《維納斯的誕生》。
這裡,讓我們再次自問自己一個問題,在兩幅作品所呈現的女體中,誰給你一種深刻感?我猜想,這一次我們一般會得到的答案就跟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很不一樣,我們直覺是黃土水的《甘露水》帶給我們一種難以言說的深刻感受。
這時,讓我們再次摸索黃土水的作品《甘露水》的型廓,看看裡頭是否有符合我們直覺感受的線索?

我們首先看到,女體是從蚌殼中浮出的,我們很容易的就可以意識到:蚌殼不同於貝殼,蚌殼所產出的不是富貴人家收藏的珍珠,而是尋常百姓的經濟作物,所指向的意義是民間的勞動。
一般藝術不會以此為題材,然而黃土水從勞動中看到人們珍視的價值。勞動並不卑微,勞動中自有一份關於生命的柔韌與堅實。因此,我們可以說在形構上,黃土水的《甘露水》雖然極似波堤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然而,作品所要傳達的精神,可能較為接近米勒的《晚禱》與《拾穗》。
我想,如果你在米勒的《晚禱》和《拾穗》裡看到一種生命的虔誠,那麼,你應該也能在黃土水的《甘露水》裡看到一種對於生活的接納。
在這件作品裡,黃土水所雕塑的少女身形也傳遞這種生命哲學,你可以留意少女的腿部特別堅實的立於大地之上,而這遠不同於波堤切利的《女神的誕生》是浮於空中,而是像米勒的《晚禱》與《拾穗》那樣,身體成為了大地自然的延伸。人,是大地的孕生。
我們可以留意一下黃土水所雕塑的少女,骨盆與陰部似乎特別被不避諱的凸顯,我猜想,這和後來我們都市裡對於這些人體部位的忌諱是不太一樣的,也和西方大多古典繪畫中的旨趣有異。
這是因為黃土水在雕塑這件作品時,他對女體的設想其實是母性而非女性,而蚌殼、大地與陰部和骨盆構成了一連串的意象,這些意象都指向一種將勞動和創作連接起來的符號。只有女人知道生孕是怎樣的一個生命經驗,那是人類創生以來最為生物性的自然,但同時,也是最為神秘的經驗過程。
生產、勞動、創作,對我們而言,既是那樣的日常,卻又如此的神秘。
我們還未談到黃土水在《甘露水》中對於眼神的刻畫,我們較少關注到繪畫或雕塑作品中的眼神,然而人物的眼神始終是奧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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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對比,你可以比對黃土水的《甘露水》和新古典主義大師安格爾的經典畫作:《泉》與《大宮女》。兩相對比,相信你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安格爾的《泉》與《大宮女》的眼神是對著她身體的主人說話的,而黃土水的《甘露水》之眼神只對生命裡的天啓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