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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讀莒哈絲《情人》,一起慶祝法國女作家發光發熱的一年

文:沈溺在經典閱讀中的重讀 John Lin

今年國際文壇的大事,就是莒哈家發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以自傳體日常書寫聞名的法國女作家安妮.艾諾(以她的小說改編的電影《正發生》也得了威尼斯金獅獎)。無獨有偶的絲情,今年法國的人起熱龔固爾文學獎以及費米娜獎也都不約而同的全部頒給了女作家(詳細的報導請見陳潔曜先生的這篇文章),今年可說是慶祝女作家發光發熱的一年。

迵異於傳統男性文學以「掉書袋」所架構的法國文學體系,強調私密書寫、女作年重視自然直覺的光發女性書寫,以真誠的重讀自我對話為出發點,開創出前所未有的莒哈家發新世界。

1984年以《情人》榮獲龔固爾文學獎的絲情法國女作家莒哈絲,就以無畏懼的人起熱私密書寫、以及深刻炫麗的慶祝意識流手法,樹立了女性書寫的法國新里程碑,示範了女性書寫不是女作年只能寫小情小愛的靡靡之音,而是可以跨越重重限制,刻劃出史詩級的作品。在女性書寫開花結果的今天,讓我們再讀一次《情人》,重新回顧莒哈絲在這部作品中帶給我們的種種啟發。

(引用譯文出處:《情人》,莒哈絲著,羅珞珈譯,新潮出版社,1992年)

一、私密書寫的力量可以跨越各種界線

莒哈絲在《情人》中,以直球對決的氣魄,赤裸裸的寫下她與中國北方來的情人纏綿悱惻的愛情。當一幕幕的性愛場景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讀者眼前之後,等於宣告了莒哈絲的私密書寫並不打算有任何限制。接下來不論寫她的迷惘的母親、單純的小哥、暴戾的大哥、貧窮無助的殖民地生活…等等,都是一針見血的無所保留。來看看她如何描寫她的家庭:

從來不打招呼,不說晚安,不說新年快樂,也沒有謝謝。從來不聊天,從來沒有必要交談。每件事都是沈默,疏遠。這是一個石頭做的家庭。硬化得那麼深,根本穿不透。

每天,我們彼此扼殺,我們不僅不交談,我們根本不看彼此一眼。被人盯著也不能回看一眼。望別人一眼代表你有好奇心,產生了興趣,降低了自己。…由於加諸在我們既溫順,又天真的母親身上的不幸,我們恨生活,我們恨自己。

寫《情人》的莒哈絲已經70歲了,回顧在殖民地越南的家庭生活時,還是如此的憤恨不平。對照這樣無可救藥的家庭關係,與中國北方來的情人這段不名譽、不道德、不受任何祝福的愛情,就顯得高尚而彌足珍貴,也難怪在他過世後,莒哈絲還特別寫了另一部作品《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來紀念這段愛情。

《情人》的私密書寫從家族寫到國族,如此渾然天成的描寫,讓我們不知不覺的被莒哈絲帶回到橫渡湄公河的那台渡船上,與戴著平邊粉紅繫著黑寬絲帶帽子的少女莒哈絲,一起憑弔情人、小哥、母親、以及法國殖民地印度支那(越南)。

現在台灣有些作家在寫所謂的「私小說」時藏頭藏尾,只敢做不明不白的影射,建議他們來讀《情人》,來看看什麼叫做私密書寫的氣魄。

shutterstock_1892296297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com/達志影像

二、好的意識流技法可以一氣呵成、優雅的跨越時空

很多人一看到「意識流」三個字都會皺眉頭,因為這個名詞常常和「爛作品」畫上等號,讀失控的意識流作品就像坐上失控的雲霄飛車一樣,讓人想要設法跳車/棄書逃走,「意識流泛濫」已經是現代文壇的一大問題。

莒哈絲在《情人》中表現的意識流手法,展現了意外的秩序感,即使場景不停的穿梭在現代巴黎、殖民地時期的越南、中國北方來的情人、母親、小哥、大哥…等等不同的時空、人物,卻毫不見紊亂。這個秩序感來自何處?我認為來自於情感的自然轉換。因為推動意識流的力量來自於情感,所以即使場景不停切換,只要情感能夠持續,就可以讓不同的場景連貫一氣。以瑪麗.克勞黛.卡本特出場的那段巴黎回憶為例:

…我望著她,想明白她是什麼人,瑪麗.克勞黛.卡本特。為什麼她在這裡而不在別的地方。為什麼她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波士頓,她為什麼會有錢,為什麼沒有人熟悉她,對她一無所知,沒人認識她,為什麼舉行這類看起來很勉強的宴會。而且,為什麼,在她眼中,在她眼神視線的最深處,有死亡的成分存在?…

細心的讀者應該發現到了,住在巴黎的瑪麗.克勞黛.卡本特,就是中國北方來的情人的翻版。因為有這種隱隱約約的連結,讓意識流順著情緒順暢的流動,所有看似斷裂的回憶馬上就產生了秩序,讓這本《情人》雖然只是薄薄的一本中篇小說,卻在巧妙的前後呼應之下,彷彿化身為廣闊無際的湄公河河水,成為浩浩盪盪流向大海的鉅著。

結語:私密書寫需要非凡的勇氣

莒哈絲以無限制的私密書寫創作的《情人》,讓當時身為大學生的我幾乎是跪著讀完這本傑作。因為當時知識淺薄的我,以為私密書寫只能寫出那些風花水月、多愁善感的小家子氣作品,所以馬上就被這部滂薄鉅著給狠狠的打趴在地,也開始認真看待當時尚在發展階段的「女性書寫」。

經過了幾十年,當法國女作家安妮.艾諾得到了諾貝爾文學獎之後,我們可以說女性書寫已經邁入成熟的階段了。憑著無比的勇氣,進行以自我揭露為出發點的無限制向外探索,讓這些女作家的作品具備直指社會黑洞的力量,足以與男作家的作品分庭抗禮。在這個時候重讀莒哈絲的《情人》,格外的有趣,因為在不知不覺之中,女性書寫居然已經走得那麼遠了,看來我得更新我的必讀書單,列入更多女作家的精彩作品,才算跟得上時代。

本文經《方格子》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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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彭振宣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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