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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敷米漿《記得我的名字》選摘:他們說,每到太陽下山的時候,老虎洞裡會發出一陣一陣的吼叫聲

文:姜泰宇(敷米漿)

他們說,小說選摘下山虎頭山上有一個老虎洞,敷米發出在很難很難爬到的漿記叫聲地方。每到太陽下山的得的的時的吼時候,老虎洞裡會發出一陣一陣的名字們說吼叫聲。

於是太陽很多人開始找這個老虎洞。
在太陽下山之前。候老虎洞

很多時候我會想起這一段路。裡會尤其是陣陣我在派出所半蹲,教官走進來看見我,小說選摘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敷米發出把我踹得腰弓起來、好像一隻煮紅的漿記叫聲蝦子,然後在派出所地板滑了幾公尺的得的的時的吼時候,特別想念。名字們說

桃林鐵路還在運煤的太陽時候,有一段從萬壽路果菜市場過來,繞過萬全街途經山頂國小的後門,一路往虎頭山的方向過去。經過果菜市場那邊永遠是蔬果腐敗的味道,小時候不懂掩著鼻子走過去,臭便臭吧。不知道幾歲的時候才被教育那是臭,得掩鼻皺眉通過才行。

鐵路通過南崁溪有一段勇氣橋(我自己取的,因為要跨越需要勇氣),孤零零的鐵軌高高立在溪上,想跨過鐵軌穿行到虎頭山花市,不想繞遠路,就必須承擔那樣的風險。鐵軌很高,除了軌道之外什麼都沒有,兩旁沒有護欄、下方沒有安全網。也就是說,看起來那麼高的、跨過南崁溪的高架鐵軌,如果你穿行其上,恰好遇見火車駛來,你不是往前跑,就是往後跑。中間有一小格避車道,真跑不過,就往那裡躲。好險這種運煤車速度通常慢,即便十歲左右的我,跑快一點還是能跑贏火車的。

或者跑贏你的同伴。

選一個。

很小的時候我會跟阿奇一起走那段路,那時候我不感覺自己懼高,阿奇每次都用跑的,精準踩過每一個木柵。我低著頭小心翼翼看著自己腳步,緊追在他的身後。阿奇曾經問我:「如果火車來了,你是往前跑,還是往回跑?」

我很認真地想了許久,也不知道火車來的方向,於是我反問阿奇,你往前還是往回跑?阿奇頭髮少少的,有點黃黃的,大我一歲。他說,當然往前跑啊。我說好,我也往前跑。

事實上,我一直都是一個往後跑的人。但總有人看見車來了,既不往前也不往後,他們待在原地,任憑火車來勢洶洶不是對手。阿奇他媽媽或者就是那樣的人。在大人隱晦的言談中知道,過了桃林鐵路不遠,得經過桃園高中、孔廟、職訓中心,有一間醫院。阿奇他媽媽就從那裡跳下來。

說也奇怪,本來一到放假就形影不離的我們,從那之後就很少一起出去玩,隨著每一次我臉貼在紗門上看著外面等待著阿奇熟悉的呼喚聲,一次一次失望地坐回客廳,我媽只要看見我鼻子黑黑的,就知道我又去貼著紗窗等阿奇。我猜他是長大了,很像更小的時候老師教我們用布丁的盒子下面鋪濕的衛生紙,放上綠豆,突然間一個晚上綠豆就長高了一樣。鋪滿布丁盒底層的綠豆,總會有幾顆不發芽。我知道我是不發芽的那一個,看著別人一直「蹭、蹭、蹭」地往上竄,就沒有多少羨慕。

或者我只是想把阿奇留在最原本的地方,那裡他媽媽沒有跳下來,我們還是放假會一起出去混,或者坐在我爸新買的車子上,跟他介紹我家新車後座有可以拉下來的扶手,後來才知道阿奇他爸爸開的車比我爸高級太多,也虧他那麼有耐心聽我說完對他來說平常至極的車子配備。

或者我也想留在那裡,經常從他家一樓鐵工廠穿過去,跟他表哥阿春打招呼之後徑直走去樓上阿奇房間,拿出稀奇古怪的鬥牌、大富翁或者GameBoy玩一個下午,空氣中總有一種金屬潤滑油的味道。

沒有什麼是可以留下來的,不管是果菜市場的腐臭味還是潤滑油味。


不知道是不是阿奇跟我說的,虎頭山上有老虎洞。

我不覺得他騙我,因為他跟我說過,他阿公家旁邊有一個恐龍洞,門口有一隻大恐龍,我本來是不信的,誰知道有一年暑假去他阿公家玩,他真的帶我走過長長的山路,找到那個恐龍洞。洞口的恐龍正面對著我們,兩隻手張開嘴巴大大的,比虎頭山公園的恐龍還要大多了。我們只能遠遠地看著,恐龍的下面是一道門,門口有一隻很凶的狗,還沒靠近就一直叫。那個時候我開始相信阿奇跟我說的話,所有的話。

從小在龜山長大,虎頭山公園熟到不行,校外遠足去虎頭山,週末走走去虎頭山。自從我知道虎頭山上有老虎洞之後,我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祕密,尤其在阿奇幾乎從我生命中消失以後。可惜的是,聽說要找到老虎洞,只能依靠聲音,一到太陽幾乎要下山的時候,老虎洞會發出老虎的叫聲。但我每次去虎頭山都是白天,太陽下山之前就必須回家,青春期之前我根本沒機會真正找到老虎洞。

為什麼一定要在太陽下山之前才發出聲音呢?我一直很疑惑。這個祕密藏在我的心裡,牢牢的,每次都在幾乎要忘記的時候,就會有一些事情提醒我再次想起。他們說,在走廊正中間站著的那兩個人,中間只留一個小通道給人走,那個通道叫做老虎洞。那兩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已經忘記了,在剛升上國中的時候,只知道他們是東門國小有名的「七匹狼」其中兩個,很凶。兩人並不魁梧,有著超齡的氣質,手插在口袋斜斜杵在那裡。

我不知道其他同學為了不穿過那個老虎洞,都會繞到樓下的廁所,或者乾脆就不去福利社買東西,只有我這個傻傻的,從他們兩個中間穿過去,馬上就被攔下來,腦袋被敲了好幾下,有些暈。那兩匹狼後來跟我罵了些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只覺得他們好恐怖,然後得知那是他們的老虎洞遊戲,跟我想像中的老虎洞完全不一樣。

這個老虎洞出現的時間不長,那兩匹狼很快就在學校消失了,退學之類的。我問了跟他們同班的補習班同學,聽說兩匹狼是在桃園夜市搶劫所以進了觀護所。那一秒鐘我很想跟那個同學說有關老虎洞的事,但我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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