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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DF專訪】《未泯》導演葉家辰:未泯讓我學到重要的一課,不要覺得紀錄片可以改變別人

採訪、專訪重撰稿:王岑瑜、未泯李怡欣、導演張瑜芬

未泯,泯讓是覺得紀錄紀錄片《未泯》主角羅義皇的筆名,他的改變身分包括作家、男同志、別人更生人,專訪重二次入獄期間獲得一座林榮三文學獎。未泯未泯身上有37把鑰匙,導演卻常常找不到開門的泯讓那一把,也不是覺得紀錄每把鑰匙都能開啟正確的門,甚至連回家都可能迷路。改變

目前就讀電影研究所的別人導演葉家辰,在自己處於對電影工作幻滅徬徨的專訪重低潮期、不知道未來可以做什麼的時候,遇見了同為創作者的未泯,抱持「再試最後一次」的心態,執起攝影機記錄未泯的人生,進而完成個人首部紀錄長片。

《未泯》在去年台北電影節、台灣國際女性影展與新北學生影像新星獎嶄露頭角之後,入圍了今年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TIDF)台灣競賽。本次採訪邀請葉家辰分享她眼中的未泯,以及兩人在拍攝過程的碰撞與交會,如何形塑她對紀錄片創作的想法。

  • Q:以未泯為拍攝主角的契機?

透過朋友引介,我跟未泯在中壢一間開到深夜的酒吧唱片行認識,那時我剛離開電影公司的正職工作,對這個產業的嚮往也受到衝擊,當下對未來蠻徬徨的,不知道可以做什麼。

很快我就想要拍攝未泯,他的特質跟同溫層外的生活都很吸引我,也因為我把當下的狀態投射到他身上——即使生活發生這麼多狗屁倒灶的事,他還是沒有放棄創作,我想知道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可能因為我們都是創作者,這些理由打動了他,第二次見面未泯就答應讓我拍,但他也說自己很難搞,曾經有三個人想拍他都失敗。

有前輩說我跟未泯的關係很特別,他想被看見,所以很需要我;我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也很需要他,所以這個拍攝關係很成立。

  • Q:如何和未泯建立信任關係?

我很早就拿起攝影機拍,但剪進片子的大多是開拍三個月後的素材,因為前三個月他很介意攝影機的存在,講話也有所保留,所以剛開始拍攝是想讓他習慣鏡頭。而且我們有達成不會隨意把他的私事洩漏出去的共識,也因此他在鏡頭前能蠻自在的做自己。

拍攝期間我們每個禮拜都會見面兩次,有時候可能只是吃個飯,久而久之他就願意揭露更多。有次他跟男友吵架,兩個人都傳訊息給我,那一刻我意識到我真的被他們信任,就像朋友一樣。

導演照_葉家辰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提供
葉家辰
  • Q:拍攝期間跟未泯有過衝突嗎?

剛開始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跟他相處,因為他太隨心所欲了,比方說我們約一點見面,他可能四點才到,起初我覺得自己是拍攝者,就要盡量配合他,但「紀錄桃園」培訓班的老師跟我說「你明明不爽,為什麼不讓他知道?」我就在開攝影機的時候問他為什麼遲到,因為有攝影機在,他都會說「真的不好意思,不然我請你吃飯。」

未泯從來不會在攝影機開著的時候跟我吵架,因為他是偶包很重的人,其實人在攝影機前都會有一定的展演性。老師說未泯跟《在高速公路上游泳》的辜國瑭很像,他們都有表演慾,但我覺得展演的方式不太一樣,辜國瑭很願意展現痛苦或挑釁的一面,未泯則會展現近乎濫好人、甚至被欺負的那一面給我,也希望這些好的面向可以被觀眾看見,所以他會說什麼可以來拍、什麼不要剪,要我背景音樂放〈金包銀〉的片段也是這樣。

最關鍵的衝突是我已經在剪輯了,他突然說:「你把片子給我看,我來做配樂。」我覺得拍攝創作者最難的地方,就是他希望片子符合他的想像,可是把主導權交出去就不是我的片子了。

經過這次爭執,我意識到不能被他拉走,才把影片修剪成現在的版本。那時讀到是枝裕和在《我在拍電影時思考的事》寫的「當取材者想要這麼拍的慾望和被取材者想要被這麼拍的慾望產生衝突時,紀錄片就此誕生了。」

  • Q:請分享剪接的過程

我把結構分成前後兩段,前段像是意識流回顧過去,後段則著眼於他現在的生活。老師說過影像這件事很殘酷,因為拍攝者只能看到他的現在,但我又覺得未泯過去的家庭、戀愛、經歷……都是他長成現在這樣的原因,能夠回溯過去的方式就是從他的作品還有訪談內容取材,所以我從他所有的文章、音樂、畫作把他的人生攤開來,選擇適合的片段去講述我看到的未泯是什麼樣子,取材依據是作品帶給我的感覺,不一定是他創作時的想法。

我大概花半年剪了十個版本,前面的版本都是先把結構寫下來才開始剪,每個版本都給很多人看,但最後的版本我是直接上剪接檯做出來的,當時剛跟未泯吵完架很生氣,一開始就先放他被關,接著把時序打亂,用聲音串接所有片段,有點用潛意識在剪接,那個過程我覺得很魔幻。

  • Q:本片以鑰匙承先啟後,鑰匙有何意涵?

我在看素材時發現鑰匙是個不斷重複的物件。一個人有37把鑰匙其實很驚人,我覺得未泯說他丟不掉這些鑰匙,跟他無法斷絕或離開那些很爛的關係是串在一起的。鑰匙代表某種歸屬感,如果沒有丟掉,就好像還有回去的機會。

紀錄片的結尾,未泯讀的詩句是他的作品〈37把鑰匙〉,我看到這首詩就覺得一定要放進片子裡,但不知道可以放什麼畫面。最後決定搭配模糊或倒橫等抽象畫面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我想讓大家好好聽這首詩,二是這首詩的意象是自殺,是我有讀到也跟他求證過的,所以在詩作末段「我要去的地方/已經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才能獨自飛行」後,安排鑰匙掉在地上的聲音,呈現墜落的氛圍。鑰匙聲後接上他跑起來的畫面,因為我覺得他好像不斷掉到谷底又爬起來,「起死回生」也是我的期許。

A_Rolling_Stone_-_Still_1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提供
  • Q:未泯的故事與導演的狀態有何交會?

我會在未泯身上看到自己的樣子,這些共通點讓我蠻驚訝的,像是我們都很隨心所欲,我也會遲到,但他比我誇張十倍,才發現原來自己平常這麼讓人困擾。所以我對這個人又愛又恨,卻也討厭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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