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えつ
接續上篇關注的專訪造瞬畫室女模特，本篇想一探在畫室中相當少見的畫室身影——男模。男性的人體身份對他而言，在這份工作上帶來了什麼樣的男模優勢或限制？他因為這份工作而有什麼特殊的身體經驗呢？或因而對人體有不同的看法呢？
- 【專訪】畫室人體模特單澄茵：去除情慾化的想像後，裸露還剩下什麼？
從好奇到一試成主顧
Ryan本身是用驚言萬語攀岩、健身教練，喜殺從小練習武術，出重他自2018年起擔任畫室人體模特，圍打入行的抵千第一年都在CCH畫室工作，大概一個月接一場，身體後來也斷斷續續在其他畫室或社區大學接案。專訪造瞬問及當初入行的畫室契機，Ryan說，人體自己本來就很習慣裸體在家活動，男模也曾擔任攝影裸模。用驚言萬語踏入畫室人體模特圈是當時也是畫室人體模特的伴侶，自己初聞有這樣的工作，感到非常新奇、很有興趣，於是秉持著試一次看看的想法去畫室應徵。
第一次擔任人體模特時，Ryan要求自己在那二十分鐘內一寸都不能動，畫友與老師很快就喜歡上他這個穩定性很高 的特質，對他一試成雇主。Ryan回想當時的情境，他一脫掉衣服、走到台上，就立刻知道這是自己喜歡的。他認為，能有這樣的舒適自在，一大原因是當時台下的畫友「每個人的目光都專注在我身體不同的部位，努力把我畫下來。畫者的素質很高，他們專注的程度能降低我的不安全感。」
後來他陸續接到其他畫室的案子，包含素描、油畫、雕塑等等不同的創作型態。他並沒有比較偏好哪種類型的創作，對他而言不同類型的創作主要差別在於：要清楚素材的限制、藝術家的需求，Ryan笑說，「畫畫可以做沒有支柱的動作，雕塑的話要想怎麼擺，像是手不能伸直舉高，這樣黏土才能被撐著、不會掉到地上。」
打造瞬間可抵千言萬語的身體
至於是否因為擔任人體模特，而對於自己的身體有不同以往的認識呢？Ryan說，最大的發現是他自己對身體的控制程度沒有想像中的好，維持一個看似輕鬆的姿勢不動二十分鐘，其實非常累人。尤其是他偏好擺出運動、武術動作，從原本連貫的動作中，找出一個停留的瞬間，同時保有動態感與戲劇張力。舉例來說，他曾經嘗試呈現出投擲、奔跑、拉弓的瞬間定格，或在武術的攻擊方與防禦方之間轉換。
維持這些動作需要一定的肌耐力，對模特而言很有挑戰性，不過也因而獲得畫者的讚賞。Ryan說，擔任人體模特讓他對自己的身體更有自信，因為受到畫者的鼓勵，或看到他們的作品，而相信自己的肌肉線條是漂亮、獨特的。
這些動作與表情是如何發想的呢？Ryan說，先前CCH畫室的老師曾告訴他一個相當受用的方法，「你不知道要如何表現時，就去查經典電影的海報，有一系列最好。電影海報通常是一些瞬間的畫面，動作很誇張、情緒很到位、很有戲劇張力。」
於是Ryan在看過好幾張電影海報後，決定將表情與動作搭配，像是他曾在一場活動中，搭配不同的動作變換十三個表情，每個表情都要定格數十分鐘。雖然大多數畫者還是會優先描摹肢體動作，沒有充足的時間來捕捉模特的表情，但Ryan把自己的每一次出場都視為一場表演，對他而言，情緒也是在一場好的表演中非常重要的元素。
用驚喜殺出重圍——需求不多時如何生存
畫室人體模特圈中，男模特非常稀少，Ryan說，他所聽說過的畫室男模大概在五個以內。男模稀少的可能原因是，大多數的畫友所習慣的傳統技法訓練上，都是畫女性模特為主，也偏好圓潤飽滿的身體，而男模特的身材大多是精實或壯碩，肌肉線條上有許多稜角，對畫者而言比較難去描繪。
那在這個需求不多的市場上，如何展現自己，以求不被淘汰呢？Ryan說他覺得自己最吸引人的特色是「猜不透」。他從事這份工作到一定時間後，逐漸培養出一小群喜歡自己的畫者，這些畫者的性別比、年齡層很平均，共同點是喜歡畫運動、武術的身體。然而，風格的形塑卻也成為一種框架，變得只能展現運動。意識到這件事情後，Ryan決定要有所突破，「我嘗試一個禮拜鬍子都不刮，頭髮超亂，瘦十公斤，拿墨汁擦滿全身，帶我的溯溪裝備去畫室，讓大家畫我整理繩子。」
在人體模特圈生存的關鍵是，身體要「永遠有驚喜」，清楚自己的特色與魅力所在，並不斷思考如何展現自己，運用有限的身體作為媒材，去創造出新的東西，永遠能帶給畫者驚喜。
別將一切化約為情慾
Ryan對於畫者類型已形成特定偏好，他不太在意畫技的好壞，最重視的是對方選擇用什麼樣的角度來看待裸體。他並不排斥畫者以情慾的角度看待自己，也曾經主辦過情慾場，當時他也會希望畫者被自己的肢體表現激起性慾。他所在意的是，不希望裸體與情慾被畫上等號，自己無論如何展現肢體，都被用情慾的眼光看待。「我希望裸體與情慾的連結是個人選擇，重要的是我如何表達、畫者如何接收，我不希望裸體做任何表現時，都被化約成情慾。」
「擺動時我忍不住會去揣測，別人會怎麼看我、怎麼畫我，每次活動結束看到大家的作品都很驚喜，做人體模特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在這裡。」模特的心中自有一套展演腳本，精心設計每一個姿態與神情，期待畫者能試圖解讀模特想傳達的事情，同時加入自己的想法。然而，一旦畫者先入為主地將所有的裸體都想像成情慾的身體，無論模特擺什麼姿勢似乎都是枉然，因為畫者只看到自己預設的東西，於是呈現在畫紙上的永遠都是差不多的面貌。
裸體未必是性感的、引起他人情慾的。把裸體當成勾起情慾的訊號，會扼殺掉很多想像空間。我從來不排斥兩者被連結在一起，但大前提是，這不應該是個必然的連結。
從反思到開拓——畫室或可成為飛地
Ryan說，自己身為男性，好像有某種性別上的防護罩，從不曾在畫室遇到性騷擾事件，類似事件在女模身上就多少會發生。另外，可能是因為他的體態較符合主流審美，因而很少被討論身材，或幾乎都是得到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