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史上最大的紀錄價值金贗畫詐騙案並非新聞，主嫌早在2013年就認罪，片瞞品案之前介紹的天過《騙局》一書，也曾帶到這個轟動藝術的海紐畫從爆炸頭條。《瞞天過海：紐約史上最大贗品案》（Made You Look: A True Story About Fake Art）這個紀錄片將此案做了十分細膩的約史爬梳，各方觀點適時混剪在一起，上最產生了一種立即辯解（或互相打臉）、大贗甚至羅生門之感。萬美
價值8000萬美金的幅假60幅假畫從哪來？
紐約Knoedler畫廊在藝術界知名顯赫，一百多年的紀錄價值金歷史中客戶多是世界級的富商、博物館與美術館。片瞞品案手中擁有假畫的天過拉拉（Glafira Rosales），既沒有顯赫經歷與豐富經驗，海紐畫從更沒有這行必備的約史廣泛人脈，送去蘇富比、上最佳士得等拍賣會又容易漏餡，放蝦皮賣更接觸不到收藏家（你能想像林百里到那邊買畫還要求包郵嗎？），因此需要極具公信力的管道，而百年品牌Knoedler正符合這個條件。
當時的畫廊總管安安（Ann Freedman）經人介紹，認識了拉拉，以及她手上每個收藏家都夢寐以求的珍寶──抽象表現主義名家從未流出的稀世珍畫。
走筆至此，正常人心中應該都會出現警訊。怎麼X先生（拉拉口中的低調收藏家）眼光這麼精準，在抽象表現主義最被低估的時代大量買進，而且畫家這麼多卻剛好都看上目前炙手可熱的那幾位？當然，安安心中一定也曾經有這樣的質疑，但不知道是她見多識廣、還是無法抗拒藝術的魅力，總有能一套說服自己的合理化藉口。
50年代抽象表現主義並非主流，畫家確實窮困潦倒，買價低很正常；不少知名藏家，也喜歡直接跟有潛力的新銳畫家現金買畫，所以X先生的故事並非不可能。因此，畫作沒有附上擁有權紀錄（Provenance）、這些藝術家的生活照背景也從沒出現這些畫等跡象，也可做為小瑕疵暫時忽略，畢竟專家鑑定後說是真的、修復師也說是真的。
圖片來源：《Mark Rothko: The Works on Canvas : Catalogue Raisonne》書封 誰說內控無聊？
對我來說，安安並無法公正評斷畫作的真偽，因為她有太多理由先射箭再畫靶。設身處地，我是安安一定也見獵心喜，除了轉手一幅現賺百萬美金的實質報酬，在藝文界又能持續引領風騷，實在很難抗拒這樣的誘惑。
因此，內部控制原則之一的「職權分離」，其重要性在此展現無遺。假設Knoedler有個獨立部門判定真偽，或是外送到專業的藝術鑑識機構，就能降低被假畫詐騙、甚至淪落關門大吉的窘境；或是如其它機構一樣，對於拉拉進行身家調查，馬上就會發現她男友輝煌的犯罪紀錄，而且還跟假畫有關呢！
只能說，拉拉此類詐騙犯真的是人性高手，抓住安安內心深處最深層的慾望，給出似真似假的資訊，同時再創造一些不安全感，讓安安自己把所有不合理之處通通腦補一遍，「讓受害者幫忙詐騙」真的是高招。
你們不過是事後諸葛？
站在安安一派的說法是，這些藝評家、記者或是收藏家全是事後諸葛，如果有時光機能夠預知未來，大家自然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問題是安安當初沒有呀。
我完全不同意這樣的看法。除了前面提到，安安本身除了有嚴重的利益衝突，從拉拉那買來後售出的某幅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畫作，被藝術鑑定機構IFAR發現畫作有異後（某些顏料是在波洛克死後才發明的），仍未積極處理、反而提高價錢繼續賣。從這樣的事件可以知道，安安早已經無法自拔，只好繼續裝睡下去、一路演到底。
專家不斷翻車？
某些一輩子都研究特定藝術類型甚至畫家的大師級權威，在這次多半死傷慘重，丟臉丟到家了。這些長久以來靠直覺判斷畫風或技法的專家，原來面對假畫居然如此不堪一擊。連出產假畫的數學老師兼畫家錢培琛都說了：
「這種程度的戲謔仿作十分粗糙，很難相信還能騙過這麼多專家。」
在一切講求科學證據的時代，也難怪蘇富比會買下Orion Analytical LLC，針對畫作進行顏料與畫布的科學鑑識。不知道這些專家又會如何為自己辯解、未來又何去何從呢？
圖片來源：Hot Docs 2020 Trailers 影片截圖 金流是王道
由於陪審團都不是藝術專家，要從藝術角度證明畫作是假的十分不容易，因此檢察官直接從金流下手。第一，如果真有X先生，拉拉收到款項後，一定會匯款給他（也許留一點作為佣金），不過從金流上看來，拉拉全部自己留著；二是如果全都自己留著，那收入應該要全數報稅，不過並未誠實申報，是嚴重到要坐牢的稅務詐欺。有了金流這張牌，拉拉最後直接認罪。
看來，金流就跟瀏覽紀錄一樣，騙不了人。
結語
到底藝術是什麼，看完這部片我反而更疑惑了。假畫被眾多專家吹捧，還列入目錄、在博物館展出，大眾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仍然享受它所帶來的衝擊與美感。撇開造假不談，莫非它沒有帶來藝術的功能嗎？
另一個遺憾是，擁有美國夢的錢培琛其實不該逃回中國。他應該繼續留下，畢竟按照詐欺前輩們的發展軌跡，他只要自首後跟FBI合作，專門幫忙抓假畫賊，就能夠出書跟拍電影、名揚立萬了才是！
圖片來源：IMDb - 若想了解更多，歡迎前往我的部落格破弊修練手冊，或粉絲團財星500大企業稽核師的舞弊現形課。
本文經高智敏授權刊登，原文刊載於此
【加入關鍵評論網會員】每天精彩好文直送你的信箱，每週獨享編輯精選、時事精選、藝文週報等特製電子報。還可留言與作者、記者、編輯討論文章內容。立刻點擊免費加入會員！
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