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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的故事:當家人生命走向終點,是否也有位像阿碧一樣來自東南亞的女性陪伴身旁?

文:熊宥之

大學畢業後,阿碧我就從外縣市搬回家裡跟爸媽一起住,故東南當時擔任爺爺看護的事當生命身旁是菲律賓籍的阿碧。

阿碧長的家人黑黑壯壯,不多話,走向終點就像是否也鄉下吃苦耐勞的中年婦女,不過她的有位亞英文程度很好,且非常有禮貌,碧樣相較於之前我們家請過的來自其他看護移工,阿碧是女性我溝通起來最輕鬆的一個,用英文就可以對話,陪伴不需要比手畫腳或互相猜意思。阿碧

此外阿碧在照顧我爺爺之前,故東南就已經在台灣做看護好幾年了,事當生命身旁很多事情不太需要我們交代,家人她就做得有條有理,整體而言我非常信任阿碧。

阿碧個性很老實,我搬回家之後一直在整理東西,很多小時候或學生時期用品都需要淘汰,阿碧就會撿起來問我還要不要,我說可以給她的時候,她就會從她書桌抽屜拿出一包小餅乾給我,用餅乾跟我交換我的二手物品。

我家所在的區域靠近山區的原住民部落,部落裡有天主教堂,由於菲律賓人大多數信奉天主教,阿碧每週日早上都會去教堂做禮拜,直到中午才回來,非常虔誠。

有一天阿碧從教堂回來,扛了一個超大的32吋行李箱,她說是教會的人送的,從此之後阿碧常從教會拿二手物品回來,有些是她用很便宜的價格跟人家收購的、有些是熱心教友送的,從筆電到鞋子應有盡有,阿碧說她未來想回菲律賓開商店,這些東西會用得上。

慢慢地,阿碧收集的東西越來越多,床底下都快滿了,阿碧就請我爸幫她裝箱寄回菲律賓,陸陸續續寄了很多箱,東西多到我開始懷疑阿碧要開的店,會不會其實是二手商店。

那時候的我還沒去過菲律賓,很多年以後,我因為玩潛水而踏上宿霧的土地,親眼看到機場外圍以及百貨公司對面就是數不盡的貧民窟,我才真正理解,菲律賓是一個資源極其匱乏的國家,貧窮充斥在各個角落,我頓時想起阿碧,她一定是窮怕了,因此竭盡所能把在台灣獲得的物資寄回去給家人。

iStock-170115673Photo Credit: iStock
圖為二手物品示意圖

有一次我吃完飯想吃芭樂,阿碧看到我要拿菜刀切芭樂趕快過來阻止我,她說她要切,叫我去餐桌坐著等,我並不想把她當傭人使喚,跟她說切水果不是她的工作、我自己來就好,但阿碧堅持要幫忙,我只好乖乖去餐桌坐好等她。

過了一陣子阿碧端上一盤削好切片的純白色水果,我以為阿碧把剛剛洗好的芭樂拿回冰箱換成了水梨,然而我把水果送進嘴裡咬下去的那一刻,我赫然發現這不是水梨,阿碧居然把芭樂削皮去籽泡了鹽巴水呀 !

追根究底一問,原來菲律賓主要栽種的水果是鳳梨、香蕉、芒果、木瓜這些需要去皮的水果,阿碧沒看過芭樂,她以為所有的水果都要去皮,因此非常認真的把好幾顆芭樂的皮通通都削掉。

我忍不住放聲大笑,但又覺得她很可愛,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只要一想到那天阿碧在廚房裡努力削著她這輩子從沒看過的芭樂的皮,就不禁感到一陣莞爾,但又覺得暖暖的。

阿碧與我們家的看護合約快結束的前幾個月,她收到了她母親罹患心血管疾病住院需要開刀的消息,由於聽起來很嚴重,事態緊急,我們請仲介火速幫阿碧買機票,放她兩個禮拜的假飛回菲律賓探望母親。

阿碧回到菲律賓後,除了打電話回來跟我們報平安,也跟我們說她母親手術後生活需要照顧,她陷入要把台灣這邊的合約完成、或提前解約返國照顧母親的兩難。

雖然阿碧在家務事暫時告一段落後,還是依照約定回台灣照顧爺爺,但過了一陣子她還是向我媽反應,說放不下故鄉生病的母親,希望提前結束與我們家的合約。

我媽答應了,畢竟我們家會聘請看護也是希望爺爺能受到好一點的照顧,為人子女的心阿碧跟我父母是一樣的,而且阿碧工作態度認真負責,我們也不忍心讓她為難。於是她開始著手收拾行李,並一一向教會朋友道別。

阿碧離開的那天,客廳裡擺了四個32吋的行李箱,除了一個是她自己裝私人衣物之外,其他三個都是教友給的,裡面滿滿都是阿碧從教會或朋友那邊四處便宜收購的東西,她待人一向誠懇,我想阿碧一定在教會裡結交了不少朋友,也一定有很多教友願意幫助她。

iStock-878252858Photo Credit: iStock
圖為行李箱示意圖

就這樣,阿碧帶著滿滿的收穫回去菲律賓,結束了在我們家工作的日子。

阿碧是爺爺的最後一個看護,她回國之後,爺爺病情每下愈況,不久就住進了有24小時醫療照顧的護理之家,我們家此後再也沒請過新的外籍看護,大家周末有空就輪流去護理之家探望爺爺,直到他過世為止。

我們身而為人,終將經歷生老病死的人生旅途,這跟人種或職業都無關,而是每個人的必經過程;而在現今,當您即將終老一生時,陪伴在您身邊的除了家人外,往往還有一位像阿碧一樣來自東南亞的女性。

對於外籍看護來說,她們來台簽的工作合約一簽就是3年,不像外派的台商或台幹、公司通常會出機票錢固定讓其返鄉休假,外籍看護至今仍然沒有法律保障的休假天數,且她們要背負故鄉一家的生計,還得承受一個人待在異鄉的寂寞以及與家人分隔兩地的苦楚,可謂「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

有的看護移工離家時,她們的孩子還很小沒有記憶,這一紙3年的合約,必須讓她們錯過好多好多孩子成長過程的重要時刻,且當故鄉的家人需要她們時,她們總是無法及時出現,諷刺的是,她們往往陪伴許多台灣長者走過人生最後時光。

我深知國內對於外籍看護的法令保障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先用平等友善的態度對待每一位移工,至少讓她們感受到,離鄉背井、遠離家人的日子不是那麼的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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