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蒂特．伊娃．伊格（Edith Eva Eger）
沒人拒絕你，什麼除了你自己——內疚與羞恥的樣的與羞牢籠
我花了數十年才原諒自己活了下來。
一九六九年大學畢業時，禮物牢籠四十二歲的可拯我是外來移民，也是人生三個孩子的媽。學英文和重回學校需要很大的逃離勇氣和很多的資源，而且我是內疚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但我卻恥於參加自己的愛上畢業典禮。
如同許多倖存者，自己自戀戰後的吧那不叫歲月裡，我一直在和令人寸步難行的什麼罪惡感交戰。截至大學畢業為止，樣的與羞姊姊瑪格達和我已獲釋二十四年。禮物牢籠但我還是可拯不明白，為什麼我活下來了，人生我的雙親、祖父母、外祖父母和其他六百萬人卻罹難了。即使是在一個慶祝成就的場合裡，我也認定自己是個毀損物，不配高興，每件壞事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而大家遲早會發現我有多殘破。
分清內疚和懊悔的差異很重要。懊悔是在犯了錯、傷了人之後應有的反應。比起內疚，懊悔的感覺更接近哀悼。懊悔代表你接受過去已成定局、一切無法挽回，並允許自己為此傷心難過。在覺得懊悔的同時，承認自己之所以來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為曾經走過的每一步、做過的每一個選擇，懊悔可以和寬恕及自由並存於現在。
但內疚將你困在過去。內疚的根源是羞愧，羞愧是自認「我不配」「我不夠」，內疚和羞愧很可能耗盡一個人的氣力。但這些想法是不實的自我評價、把自己困住的思維模式，而這種模式也是我們選擇的。
不管人生發了什麼牌，你總能選擇要拿這張牌怎麼辦。我曾在一場研討會上演講，臺下有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士聽到一半就起身離席了。當下我僵在講臺上，滿腦子自我否定的念頭：「我講得很爛。我不配受邀出席這場研討會。我真是不自量力。」幾分鐘過後，演講廳的門開了，那位離席的男士又坐回來。他可能只是去喝杯水或上個廁所，但我卻把自己批得一文不值。
沒有人生來以自己為恥，但許多人從小就被灌輸羞恥的感覺。我的長孫女琳希上小學時被分到「資優班」，而這個標籤令我無法苟同——因為每個孩子都是天賦異稟、獨一無二的寶石！琳希有時跟不上進度，老師就會叫她「吊車尾的小可憐」。他的話烙印在琳希的心裡，她漸漸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留在班上，她不屬於那裡、她不配，已經做好被踢出來的準備。但我跟她說不要讓老師的話定義自己，所以她繼續留在班上。多年之後申請大學時，她交的作文題目為〈當車尾成為車頭〉，最後以優異的成績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
我從小也被灌輸羞恥感，就在我三歲變得有鬥雞眼的時候。還沒動矯正眼睛的手術之前，兩個姊姊會對我唱惡毒的歌：「鬥雞眼，醜八怪，長大沒人要。」就連母親都會說：「幸好妳頭腦聰明，因為妳是別想靠外表了。」這些都是令人難受的評語，而且很難忘掉。但到頭來，問題不在於家人說什麼，而在於我真的信了她們的話，而且深信不疑。
不讓他人的言語定義我們
自由繫於全然接納不完美的自己，放下對完美的需求。
瑪麗安妮和羅柏帶著他們的孩子住在拉霍亞時，我每星期一都會去他們家煮晚飯，有時做美式料理，有時做匈牙利料理。照顧孫子、參與他們的日常生活，是我一週當中的亮點。有一天晚上，我人在廚房，爐檯上的湯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煎鍋滋滋響。瑪麗安妮穿著美麗的絲質套裝下班回到家，立刻開始從櫥櫃裡拿出鍋蓋，為鍋子一一配上對的蓋子。
我的心一沉。我只是想幫忙、想讓家人開心，但她卻讓我看到自己做得不對、做得不夠好。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我的挫敗感不是來自瑪麗安妮，而是來自於自己。為了打破「我是一個毀損物」的自我認知，我力求完美，想用成就和表現來雪恥。但我們都是人，不多也不少，只要是人都有做不好的時候。
說到底，罪惡感和羞恥感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內心。我有很多患者在離婚或分手過程中尋求心理治療。他們為逝去的感情痛心，也為隨之破滅的希望、夢想和期待痛心。但他們談的通常不是那份悲痛，而是遭到拒絕的感受。「他／她拒絕了我。」但「拒絕」只是我們編造出來的一個用詞。在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時，我們會用「拒絕」一詞來表達內心的感受。誰說人人都該愛我們呢？有哪一位神明說我們就該得到想要的一切，天時地利人和全照自己的意思來？又有誰保證過我們能要什麼有什麼？沒人拒絕你，除了你自己。
所以，請選擇你要為種種人事物賦予什麼意義。當我在演講結束後贏得滿堂掌聲，有一百位聽眾都過來含淚抱著我說：「妳改變了我的人生。」卻有一位聽眾握著我的手說：「妳講得很好，可是⋯⋯」我可以瞬間陷入不安，惶恐地想著：「天啊，我做錯什麼了？」也可以泰然處之，認清問題不在我身上，而在於提出批評的人身上——因為他們懷著先入為主的期望來聽演講，或因為給人批評指教帶給他們優越感。
又或者我可以問自己：「對方的評語有沒有可取之處？聽取對方的意見對我的成長和創造力有沒有幫助？」無論採納與否，都可以跟對方說：「謝謝你的意見。」然後繼續走我的路。
若要享有免於羞愧的自由，就不能讓他人的言語定義我們。
還有，最重要的是：要對自己說些什麼的選擇操之在己。找一天傾聽你的自我對話，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所關注的焦點上——這就是你會強化的訊息。它們會影響你的感受，而感受決定了作為。但不需要照這些標準和訊息而活，你真實的自我已經很美了，你生來就有愛、喜悅與熱情。可以重寫自己的內在劇本、重拾純真。你可以成為一個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