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燦騰
回憶現代舞精靈羅曼菲
我是江燦精靈把羅曼菲（一九五五—二○○六）的事蹟，直接寫入大學教科書的騰來第一位學者。這裡就是憶現我的全部觀點。
二○○○年文化界最高榮譽的代舞國家文化藝術獎，頒獎給文學類的江燦精靈楊牧、美術類的騰來夏陽、音樂類的憶現朱宗慶、戲劇類的代舞王海玲及舞蹈類的羅曼菲，表彰這五人在文化藝術上的江燦精靈卓越成就。肯定渠等在各自專業領域的騰來傑出表現，樹立了典範，憶現同時也豐富了國人的代舞精神生活和文化資產。
其中對羅曼菲的江燦精靈評價是：認為其長期致力於舞蹈環境的提升及視野的開拓，並致力於舞蹈教育、騰來推廣及國際交流，憶現對於舞蹈生態的演進有深遠的影響。以上評價放在羅曼菲身上，確實是持平中肯且實至名歸。
一九五五年出生於宜蘭的羅曼菲，父親羅叔良出身軍旅，來台後服務中興紙廠，具文人書生溫文內斂性格。母親姚蘇茜思想開明，酷愛戲劇舞蹈，對羅曼菲一生影響很大。故在保守的六十年代，其母就將活潑號動年僅五歲的羅曼菲送進舞蹈社學舞，這在台灣當時環境，尤其是宜蘭鄉下，是非常少見。
為羅曼菲打開舞蹈之門的是陳玉菁老師，陳玉菁係台灣第一代舞蹈教育推手李淑芬老師的學生，留學韓國，在蘭陽地區開設舞蹈教室，受教學生甚多，頗有名氣。陳玉菁教學嚴謹專注，為羅曼菲奠定了扎實的舞蹈基礎。初高中時已展露編舞的天分，在學校社團鋒頭甚健。大學上台大外文系，課餘之暇加入愛樂社團，談音樂話舞蹈說藝術，大學生活好不充實。因為愛樂社的關係，她結識了「民歌之父」的校園歌手楊弦，熱愛舞蹈的台大藝研所研究生黃瀚荻，更引領她進入藝術殿堂。
在愛舞同學的鼓勵下，羅曼菲又重拾對舞蹈的狂熱，她被引介到劉鳳學的新古典舞團舞蹈教室去，「舞蹈」再度成為羅曼菲生活的重心。
早年台灣的舞蹈社，幾乎都是以教授民族舞蹈和芭蕾舞為主，新古典舞團的舞蹈教室，為羅曼菲開啟接觸現代舞的門扉。七十年代初，劉鳳學和林懷民等人剛開始在國內推動現代舞。
一般人對這項現代藝術認識有限，而彼時新古典舞團的舞蹈教室，已陸續吸收不少優秀的愛舞青年，如齊鈺梅、李小華、趙麗雲、陳斐慈、王淑珠、陳勝美、許碧薰等，他們都把年輕歲月奉獻給了現代舞。
在劉鳳學的嚴格教導與看好其潛質，而刻意拔擢下，羅曼菲已能獨挑大梁擔綱演出，一九七四年陸續表演了〈秋江〉、〈洛神〉等舞作，已展現其舞蹈天分的架勢。
加入新古典舞團，羅曼菲首度在台北中山堂演出劉鳳學編創的舞蹈〈小小天問〉，初試啼聲口碑不惡，曾引起媒體關注和報導。舞蹈、藝術、表演，伴隨著羅曼菲四年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
一九七五年是羅曼菲舞蹈生命的關鍵年，先是，在張曉風為基督教團契編劇的〈嚴子與妻〉中，擔任編舞，其後，在詩人教授楊牧的推薦下，將她介紹給林懷民的雲門舞集，楊牧惜才愛才的熱忱，意外地開啟了羅曼菲與雲門之間牽繫二十餘年的緣分。
一九七八年羅曼菲自美返國，難忘對舞蹈的熱愛，於一九七九年正式加入雲門。一九八一年她擔綱演出林懷民舞作〈白蛇傳〉中「白蛇」一角，是其在雲門得到的第一個重要角色。
在林懷民的磨練及賞識下，特別又為她編了一支獨舞〈女媧〉，另外，還為她安排現代舞課程，教導舞者葛蘭姆等現代舞技巧。期間，原文秀的指引更成為她努力學習的對象，於羅曼菲影響甚大。一九八三年因跳舞受傷及在雲門第一次編舞〈兩人之間〉的表現，不如預期，暫離雲門赴美習舞，並參與百老匯歌舞劇《國王與我》的演出，與世界巨星尤伯連納同台表演，深覺受益匪淺。
其後，羅曼菲進入紐約大學研修舞蹈，得碩士學位。一九八六年發表舞作〈羽化〉，同年應香港城市當代舞團邀約，演出黎海寧的〈謫仙記〉。一九八七年自行策劃、編舞和演出「羅曼菲舞展」，並為賴聲川舞台劇〈西遊記〉編舞。
一九八九年，林懷民特別為羅曼菲量身打造的獨舞作品〈輓歌〉，此舞已成了羅曼菲舞蹈生涯的代表作。該舞曾多次演出，帶給觀眾巨大震撼難以忘懷，甚至將其與〈輓歌〉等同視之。
〈輓歌〉原名是「今天是西元一九八九年六月八日下午四時……」，是林懷民為大陸爆發的「六四」事件而作，羅曼菲藉著天旋地轉的肢體，成功地詮釋身心靈所遭受的巨大震動。而李斯特〈葬禮進行曲〉的背景音樂，彷彿哀悼「六四」天安門的輓歌，將該舞無盡哀戚、沉重無比的氛圍營造得非常震撼人心。〈輓歌〉中羅曼菲以精準的情緒和肢體動作，將身心靈承受莫大的痛苦和掙扎，詮釋得恰如其分，引來海內外不斷的邀演，曾在香港、紐約、舊金山等地演出。關心六四事件的中外觀眾，透過觀賞表演，釋放了鬱結心中積累的情緒，對林懷民和羅曼菲只有嘆服。
一九九一年，為復出的雲門舞集編〈綠色大地〉，雲門復出後以培養新秀，朝年輕化目標發展，這使得已邁入中年的資深舞者如葉台竹、吳素君、鄭淑姬和羅曼菲，不得不開始認真思索，如何延續自己的舞台生命，未來的角色及定位等嚴肅問題。最後，她們選擇了離開娘家，另闢徯徑，一九九四年羅曼菲與吳素君、鄭淑姬、葉竹台等共同成立了「台北越界舞團」，並發表創團作品〈失樂園〉，首場演出即讓舞蹈界驚豔，贏得不錯的評價。
「越界」之名，是她們為自己舞團取的名字，代表其要跨越年齡的界限，打破舞蹈的界限，結合不同領域的藝術家，一起實驗劇場表演的更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