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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們相遇》:若要成功挽救地球上的生命根基,思維方式就必須發生哥白尼式的轉向

文:喬斯坦・賈德(Jostein Gaarder)

〈星球的此時此刻成功永續性〉

我不認為作家通常會坐下來讀自己的著作,至少我自己是們相從來沒有這麼做過。書在發行之前就被再三閱讀過了,挽救而自出版的地球的轉那一刻起,想對內文做任何更動,上的生命思維反正都是根基哥白木已成舟,為時已晚。式發生

不過倒是必須有那麼一次,我坐著聚精會神地翻閱一本我自己的尼式書,那本書就是此時此刻成功被添上了副標題《哲學史小說》的《蘇菲的世界》。有一件事情我非得弄清楚不可。們相當我竟然遍尋不著自己在找的挽救那個內容時,便開始冷汗直流。地球的轉這麼說還真不是上的生命思維開玩笑,就彷彿我的根基哥白體內出現了一個巨大空洞;最後我不得不認清事實:有一個重要的哲學問題,搞不好還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我居然連碰都沒有碰。

哲學的問題,在任何時候都是同樣的問題嗎?我的答案:既是,也不是。許多有關宇宙本質及我們自己於人生中所處位置的問題,皆經受了數千年來人們的思索。世界本身就帶有某種引發哲學反思的性質,人類對自身存在所感到的驚嘆,永遠不會有停下來的一天。

再來也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由於我們周遭的環境——社會、科學與科技——發生劇烈變遷,某些全新的問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人工智慧就是一個例子:電腦或網路會不會哪天變得有能力發展出意識或自我意識,因而說不定一併生出焦慮、恐懼或喜悅等情緒?若真如此,這類人工智慧應當獲得哪些法律保障或權利呢?

還有很多例子,屬於大致上能被自然科學解決的哲學議題。「生物由什麼所組成?」之類的古老問題大多已由生物學解答了,而自從去氧核醣核酸分子於一九五○年代初期被加以描述了以後,生物體的特徵如何代代遺傳,就不再是什麼天大玄機。這些問題都是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等早期哲學家冥思苦想的,而他們這麼做有很好的理由。

然而,哲學探討的事情依舊有很多。道德哲學問題自成一類:人生中最重要的價值為何?何謂公平正義?人類和動物,或甚至原始無損的大自然擁有什麼樣的權利?以及最重要的:什麼樣的社會制度才是最好的?

儘管如此,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哲學問題,仍然非以下莫屬:我們該如何保衛住人類文明,以及我們自己星球上的這套生命根基?

那本我直到一九九一年都還在寫的哲學小說,其中沒有收錄到的就是這個問題。而就在發現這點後,我冒起了冷汗——我怎麼可以這麼盲目輕率哪?

雖然我是寫「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哲學問題」,不過「我們這個時代」一詞所指的,卻是差不多從我出生開始、至少會持續到本世紀結束的一整段時期。如同我最初提到的:我能毫不猶豫地宣告,恰好這一百五十年很有可能會列入人類存在史上最關鍵的時期,因而也會在我們星球的歷史占有一席之地。

相較於我寫這封信的當下,地球的未來沒有獲得更好的保障,為此,我這一代以及我的孩子這一代必須承擔多數責任;但是隨著下一代長大成人,就連你們也會逐漸承擔一部分的相同責任。而另一方面,我則可以想像,站在進入二十二世紀門檻的人們,也許會經歷到某些最大的挑戰受到了掌控,並穩妥地往解決的方向發展。

人類面臨要歷經好幾個世代才能解決的課題,這種情況過去曾發生,而這就是一封一位爺爺寫給自己孫子女的信。

所以,我們要如何才能保障人類文明的未來,還有我們自己星球上的這套生命根基呢?在現實中,這所牽涉到的可不只是一個問題而已。

那首先是一個道德哲學問題,因為我認為,關照後代子孫與確保我們自己文明的未來,是你我身為人類的義務;稍後在信裡,我會回過頭來談談為什麼。除此之外,維護我們以外物種的生存條件,同樣是我們的道德義務。目前正在摧毀這顆星球生物多樣性的,正是我們;此時此刻,正是我們在這個世上。

再者,那個問題當然也帶有政治層面。無論是作為個人、社會或人類全體,光是想要某件事是不夠的;問題尤其在於,這件事有何要求,或是必須做什麼才能達到。我們該如何達成所望之事?必須建立哪些體制?在全世界的基礎上,會需要哪些經濟方面的變革?又該如何施行?如何才能為更公平分配地球資源奠定基礎?世界上最富有、超支最多資源的那一部分人,他們將不得不放棄哪些特權,不論是自願還是被迫?那些必要的改革,絲毫容得下資本主義對更多利潤永不滿足的追求嗎?

當我寫下這幾行字時,我們正生活在一場現代中無先例的大流行病之中;要找到類似的情形,得回到一百年前的西班牙流感。然而在過去一年內,我們也同時見到了,從小小的地方社區和國家,乃至國際社會,上上下下——沒錯,事實上就是全人類——是如何必須想方設法就必要的措施合作,並協調共同努力的事項。這特別涉及到了自願與強迫之間的權衡取捨,我剛剛所略提到的那個微妙的平衡點。

所有的倫理道德一直都有一項重要根基,那就是「黃金定律」或互惠原則:你想要別人怎樣對你,就要用同樣的方式待他人。然而,黃金定律卻再也不能只有水平的面向——即「我們」與「其他人」;人們開始頓悟,互惠原則還有另一個垂直的面向:你希望上一代怎樣對你,就要用同樣的方式待下一代。

就是這麼簡單。要愛鄰人如同自己,那些鄰人當然必須包括下一代,必須確實包括我們之後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每一個人。

原因在於,地球上的人並不是同時活著,全體人類並非一同存在。在這個世上,有人活在我們之前,有些正度過今生,也有些人將生於我們之後;不過,就連那些生在我們之後的人也一樣是你我的人類同胞。假如先活在這個星球上的是他們,我們會希望受到何等對待,就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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