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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台大電影節】影評徵文:導演雷奈與小說家莒哈絲,如何透過《廣島之戀》描繪真實的不可訴說性?

文:黃羿文

「廣島」此地名本身具有的電影島歷史意義對觀眾而言皆不陌生——人類史上首次原爆的發生地,象徵二次大戰的節影家莒終結,也是評徵無數生靈苦痛的開始。當然,文導戰後廣島也成為和平的演雷標誌。

作為一個歷史意義極為鮮明的奈與地點,所有發生在廣島的小說性故事,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戰爭和集體創傷的哈絲何透繪色彩。電影《廣島之戀》開始於一對愛人身體交纏的過廣影像,穿插著城市歷經破壞留下的戀描滿目瘡痍,和傷患屍體滿佈的實的訴說煉獄,愛人的電影島身體上一時覆蓋著原爆的塵埃,一時光滑無暇,節影家莒映照人類極度的評徵痛苦與歡愉。

接著我們聽到男子的文導聲音說:「在廣島,你什麼都沒有看到。」然後一名女子反覆呢喃著:「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全看到了。」然後,又再被反駁。

作為影史上或許最出名的開場之一,《廣島之戀》的前十分鐘令觀者震撼,也令人難忘。

MV5BOTFjMzk5NDItYTY3OS00ZDA2LTllNmItZGYxPhoto Credit: 《廣島之戀》

真實或創傷的不可訴說性

為什麼電影前十分鐘的蒙太奇開場,日本男子要一再否認法國女子在廣島看到的一切?我們跟著女子一起看見醫院、博物館、照片裡哭泣的兒童,和展場展示著女子掉落的頭髮,卻被告知「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真實,或創傷,可以作為一種「知識」被訴說、展示、傳播嗎?法國女子與身為觀眾的我們,可以從文字、文物、影像、基於史實的紀錄去認識,但日本男子的一再否認,揭示了我們所謂的「看到」都不是真的看到,再怎麼樣的訴說都不是真正的經歷。廣島事件的恐怖無以名狀,因為太巨大而無法被言語窮盡,不在場的人終究無法真的理解。

導演雷奈(Alain Resnais)和小說家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創造出來的《廣島之戀》便是在回應此一命題。以前一部紀錄片《夜與霧》獲得成功的雷奈,本來接獲的任務是拍攝另一部二戰時期的紀錄片,這次主題關於廣島,但經過歷史考究和嘗試過後,雷奈決定屏棄紀錄片實錄的形式,轉以虛構的愛情故事進行探索,談論訴說廣島之不可能。

既然訴說創傷不可能,便唯有用個人生命的經驗去靠近。莒哈絲以極具文學性的手法,創造一段法國女子和日本男子在廣島的短暫相戀,恍惚之間,也使女主角回想起過去在家鄉與德國軍官所發生的一段禁忌戀情。矛盾地,電影的敘事由法國女子作為主導,講述她的愛情故事,卻隻字未提廣島。

hiroshima-mon-amour-1200-1200-675-675-crPhoto Credit: 《廣島之戀》

記憶之流動性與模糊的界線

法國女子一開始抗拒說出自己的過去,她不願再回自己的故鄉內維爾,就連念出名字都有些勉為其難。在戰爭結束之際,法國女子的德國軍官愛人被開槍殺害,而女子因為愛人死去的痛苦而陷入瘋狂。

創傷會以反覆、無預警的回憶閃現或惡夢等形式出現,如同法國女子曾經說道,內維爾是她最常夢見、但最少想見的地方。法國女子的創傷和廣島的創傷形成呼應的事件,除了時序上的同步性,也因為兩者皆印有戰爭的標誌,在廣大的歷史之網上被編織在一起。

記憶的流動沒有時間或空間的疆界,只要足夠的線索就能觸發一個人的過去。在廣島所代表的宏大、巨觀的集體創傷之中,我們隨著意識的洪流,進入法國女子同樣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下個人、私密的創傷。

《廣島之戀》創造了許多使今昔重合、生死交融的模糊界線,讓觀眾隨著法國女子進入她的過去。身體的重合是一例,日本男子熟睡時抽動的手,讓法國女子聯想到了死去的德國軍官,第一次打破現在與過去、生與死之間的界線。

後來,在咖啡廳交談的場景中,日本男子一句「當你在地窖時,我死了嗎?」徹底帶入了德國軍官的角色,喚起女主角當時的狀態,她再次回到當年的地窖。

她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在地窖中,獨自在悲傷和瘋狂中淪陷,受困於愛人的生死未卜(當她在地窖裡,他當然已經死了,但她並未捕捉到他死去的那一瞬間),14年前在地窖徒手掘牆所受的傷,彷彿再次疼痛了起來,於是在片中當下癱瘓了她的雙手,只能由日本男子幫忙餵酒。

墜入愛河、悲愴、瘋狂,情緒累積至高潮,她說:「在他死去的身體和我活著的身體,我只能找到一致性。」分不清楚是生是死,是己是彼。在情緒的最高漲,日本男子以唐突地近乎荒謬的兩巴掌將法國女子打回現實,她淺淺地微笑,留下觀眾兀自震驚。

95054d76b8cb5b0082c8989a780824905de81554Photo Credit: 《廣島之戀》

訴說作為一種背叛

咖啡館談話結束,女主角在與日本男子道別後,回到了飯店對鏡子喃喃自語,此時視角彷彿進入了女主角的意識中,她對著德國軍官說話,我們看見她對鏡子說話,也聽到畫外的聲音說話。

她想起他們本來要私奔的事實,要去遙遠的地方。接著她說:「你那時還沒完全死。我把我們的故事告訴別人了。在今晚,我背叛了你,我把我們的故事告訴一個陌生人。」

她說了「你那時還沒死。」這句話是單純因為時空錯亂而發出的囈語、一句跳躍式的感嘆,還是其實這某種程度上夾帶了下一句並未道破的條件句:把我們的故事說出來後,你就完全死了?為什麼把故事說出來會讓她的愛人真的死了?

法國女子被困在地窖中那段時光,可以說是她失去理智的比喻。沒有光,沒有視覺,無法看見。陷入瘋狂的時候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使用正常的語言,對比後來她回到現實之後周圍的人的說法:「她說話了。」表示她恢復理智,代表語言作為一種秩序和社會化的工具。這是語言的一層意義。但將故事用語言訴說出來,又是另一個層次。

這段故事包含的不只有創傷,還有她私密的愛情,是極度個人化的經驗。當她用言語把故事說出來,故事就隨著言語的表達限制被定型,被轉化,以不完美、未窮盡的方式存在於世界上。這直接呼應本片的主題,真實的不可訴說性。因此,使用言語訴說,是對經驗、甚至於活在自己回憶裡的愛人的第一層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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