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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秀亞《愛琳的日記》:文藝工作者如何修養心智?多讀書、多體驗生活

文:張秀亞

談文藝創作

文藝是張秀者何什麼呢,簡單的亞愛說來,文藝是日記生活的紀錄、人性的文藝研究、世間的工作素描。它是修養心智自大千世界中林林總總的形象裡提取出來的精彩、動人的多讀片段,同時,書多生活也是體驗人類靈魂的聲響的錄音。

文藝的張秀者何背景便是褐色的地球上一片古老的大地,這一片蒼茫,亞愛便是日記我們登場扮演人間悲喜劇的舞臺,一個作家,文藝要面向著這舞臺面,工作拉開現實的修養心智幃幕,而以銳敏的透視力,穿過物象之表,看到其深邃幽微之處,用靈智之光,將之照明,而以神聖莊嚴的精神,來從事這神聖而莊嚴的工作。

要做一個文藝工作者,除了先天的秉賦以外,更得具備兩種修養:心性的修養與心智的修養。

我們要將自己的心靈,擴而大之,將天地萬物,都裝盛其中,包被一切,涵容一切;同時,更要將「自我」完全忘掉。藝術家的最大敵人,藝術創作的最大障礙,每每便是「自我」,因為有「我」便會有「偏私」,這便會使作品減少了崇高與博大,寫作的天地,乃變為逼窄狹小,所謂一個作者不應為自己而存在,乃是為了別人而存在,就是這一意義的延伸。

我們展紙搖筆,不是為了榮名虛利,而是為了全人類、全世界。同時,更應有溫熱的心腸,體察一切,同情一切,所謂「與花鳥共憂樂」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作者如有惻隱之心,慈悲之心,才能以一雙悲憫的眼睛觀照世界,如此才能洞燭一切,了解一切,在作品上塗敷了色彩及光燦,一種自他靈魂發出的輝光,使他的作品具有了生命。往往有人認為文藝作家是最迂闊不解事情的,實際上,他卻是最通達物理人情的,一切動人的作品,來自他那透明的心胸。

記得悲多汶曾說過:「神啊,你在天上參透我的心,你認識它,你知道它對人類懷有熱愛,具有行善的意願。」只有發出這樣呼聲的悲多汶,才能譜出了扣人心弦的名曲。音樂家如此,文學家亦然。一個心地溫熱的作家,在篇章中才能強調宗教感、倫理感,發出了愛及正義的呼聲。

如果一個人只具備作家的才能而無那份卓越的精神,依然只是個膚淺平庸的作家,其作品談不到深度。文藝不過是對人生的解釋,而如這個解釋者自己沒有超越的觀點,他的一切說明也只是平常而乏味的,如何又能引導讀者的心靈,引渡讀者的心靈,使之超出於個人的領域與生活的水平線,如何又能開闢出一種新的境界、崇高的境界,任人類的心靈翱翔?

談到一個文藝工作者心智的修養,可以分做兩點來說,一是多讀書,一是多體驗生活,也就是多讀人生這本大書。

要讀些什麼書呢?我們的答覆很簡單:「要讀各種的書。」因為文藝是綜合性的藝術,欲在文藝上有造詣,須有各方面淵博的知識,文藝之路,原是與各種的學問相通的。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多讀文藝的著作。我想我們應先讀一本精詳的中國文學史,然後再去讀西洋文學史及世界文學史,如此則對古今中外文體的演進,文藝思潮的變化起伏,各時代大作家的生平及著作,以及他們風格的特徵都可有一概念,如此再去選讀文藝著作,當可知道何者值得讀,何者不值得讀。

時代的篩子是無情的,但卻是公正的,它不對任何人偏袒,經過了若干年代播篩的結果,所留下來的必是人類精神庫藏中最有價值的明珠。近代的文藝作品我們要讀,古典名著更應多讀,掀開封面,一個廣大富麗的世界呈現於我們的面前了,一些第一流的天才和我們傾談、對語,這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我國的古代典籍,是每個從事文藝的人要詳加研讀的,一個不善駕御本國文字的作者,絕不會寫出優美的作品來的。學習古人運用文字的技巧,然後去創造自己新穎的作品風格,才是一條穩妥的路子,我們要埋頭讀書,到最根本的文學源頭去汲取清水,充滿了我們心智的瓶子。

我們要讀我國古代的文藝作品,讀古希臘羅馬的作品,像蜜蜂穿飛於花間,釀造自己的蜜汁。昔日我曾翻讀一個西洋名作家的傳記,其中有這樣的一段:

這個冬天,我完全研究戲劇,在其中看到許多新的事物,我讀了莎士比亞、歌德、莫利哀,我更要讀莎福克利和幼里披底斯的作品……,他們劇中的人物,一一在我們的心頭映現……。

當時,這位作家已是震動世界文壇的巨匠,且年紀已過了五十六歲,他尚且如此的在典籍中鑽研,我們豈可自恃天分,而不肯去接近書本嗎?

再說體驗生活——闔上了書本,我們更應該讀「人生」,人生是一本大書,是一本奇書。大地是它的篇頁,我們日常接觸到的一些人、物便是這本書上的插圖,一些大事小事,便是這書裡的情節。我們切不可厭棄這本書的內容瑣碎,它的富麗正寓在它的平凡瑣碎之中。在一篇文章裡,我曾提到過:

作品的高貴與卑微,絕不以所取的題材決定,而是以流溢其中的那股生活的精神來決定——就是spirit of life,這是最要緊的,無論多麼普通而卑微的生活,皆有其代表這種生活的特徵與精神的要素,能把握住社會上某一階層人物生活的精髓,而以生動之筆將之表現無遺,寫出在平凡狀態中的心地、靈魂與智慧,反映出普通的生活,塑造出一代表整個人類的型模,這是作家最高的技巧,也是文藝作品價值之所在。

在這段文字中,我們注重的是普通與平凡四個字,像希臘悲劇一般,專以帝王后妃為作品中抒寫對象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寫的是我們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文學本就是反映平凡人生的,只寫那些變態的、不正常的生活中的意外事件(accident),並不是正常的寫法,人生並沒有那麼多特殊而荒誕不經的離奇事件,而一個作家的信條,應該是:

不寫不可信而可能的,
寧寫不可能而可信的。

這樣,透過了作者的筆端,才能顯示出人間生活,見出其偉大處及軟弱處、卓越處與荒謬處、可笑處與堪哀處,而引人深思,發人深省。日本作家橫光利一,曾寫過一篇小說題目是〈拿破崙與輪癬〉,所用的便是這樣一種筆法。

這位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法國英雄,因為生了一種可怕的皮膚病「輪癬」,痛癢難熬,便常常去抓搔,有一天正在抓癬,突然被他的新后(奥國公主)看到了,他十分惶急羞愧,深恐他這種流行於平民中的皮膚病,會引起這位出身貴族皇室的新后對他的蔑視,他乃不顧大臣的勸阻與嚴寒天氣,出兵征俄,希望藉了赫赫的武功以挽回他在皇后前失去的面子,結果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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